涵虚真君终于开口，他先是安抚性地拍了拍青阳真君的肩膀，随后将视线投向赵远，那视线深邃，带着审度，“赵远，你当真想好了？不带长老，此行九死一生。”
赵远躬身一礼：“想好了。”
“为何？”涵虚真君追问。
这个问题，赵远无法回答。
他总不能说，他已经有了两个保镖，而且他需要自由行动，去执行另一个身份的任务。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涵虚真君与青阳真君身形同时一顿。
两位化神大能再度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能懂的念头。
又是宗主。
“此为试炼。”
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悬剑宗的雏鹰，总要独自经历风雨，方能翱翔九天。赵远……非我宗门之人，却与我宗有缘，便以‘护道者’之名，允其同行。”
护道者。
一个临时的、不入宗门谱系，却能在特定时期代表宗门脸面的身份。
涵虚真君心中了然。宗主这是铁了心要让这两个小的自己去闯了。
他轻叹一声，对青阳真君微微摇头，随即宣布了最终决定：“罢了。既然你们心意已决，宗主他老人家也默许了。赵远，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悬剑宗此次皇城之行的特邀护道者，与弟子林志天一同前往大庆皇城。此令，即刻生效。”
“师父！”宋宇琛急了，“那我呢？”
青阳真君瞪着自己的徒弟，一口气堵在胸口，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你去添乱吗？你龙族血脉的秘密还想不想瞒了？”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宋宇琛挺直了背脊，“赵远和志天师弟修为尚浅，若真遇到化神境的魔头，我至少能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师父，长老不能去，难道连我这个做师兄的，也要袖手旁观吗？”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青阳真君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看着自己这个一心向外的徒弟，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要去便去！但你给老夫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许动用龙族本源之力！否则，老夫亲自抓你回来关禁闭！”
“多谢师父！”宋宇琛大喜过望。
事情就这么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定了下来。
几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悬剑宗山门前。
赵远、林志天、宋宇琛，三人一猫，准备出发。
墨风被赵远抱在怀里。
江若兰前来送行，她将一个储物袋递给赵远：“这里面是一些丹药和符篆，路上小心。”
她又摸了摸宋宇琛的头，叮嘱道：“师弟，照顾好自己，也看好他们两个。”
宋宇琛重重点头：“师姐放心。”
林志天则全程挂在赵远身上。
三人辞别了江若兰，朝着山下的玉衡郡城方向行去。
去皇城路途遥远，必须借助流云飞舟，而最近的港口就在悬剑宗治下最繁华的玉衡郡城。
半日后，三人抵达了玉衡郡城。
城内人来人往，气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街上巡逻的卫兵数量倍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忧虑。
“舅舅，”林志天忽然开口，“我们怎么去皇城？”
赵远愣了一下：“坐我的流云飞舟啊。”
林志天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流云殿设在城中的办事处，那里大门紧闭，贴着封条。
“前些日子，流云殿就已经召回了所有外派弟子。如今东洲局势动荡，各大宗门都在收缩力量。你的那艘私人飞舟，恐怕已经没有专职的舵手为你驾驶了。”
赵远：“……”
他心里顿时冒出一连串的吐槽。
早知道当初在流云殿当助教的时候，就该抽出点时间去考个飞舟驾驶证！
现在好了，有船不能开，这跟有车没驾照有什么区别！
宋宇琛也犯了难：“那怎么办？郡城的公共飞舟都去往皇城，但速度慢，而且人多眼杂，不安全。”
就在赵远头痛之际，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街角，动作忽然停住。
远处，两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一间茶楼的屋檐下。
一个身形魁梧如铁塔，另一个则窈窕婀娜。
骨六，骨四。
赵远心头一动，他们还有一架骨魇殿的骨舟。
他清了清嗓子，对身边的两人说：“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他晃了晃怀里开始不耐烦挠爪子的墨风。
“我去给这小祖宗买点它爱吃的小鱼干，顺便，再买点橘子，路上吃。”
林志天狐疑地看着他：“买东西？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赵远把墨风塞到林志天怀里，“你和宇琛在这儿看着它，这小家伙乱跑起来我也头疼。我去去就回。”
墨风不明所以，虽然他不能完全控制作为猫的天性，但它还是很老实的！
宋宇琛立刻就明白了赵远的意图。
他接过话茬，一把揽过林志天的肩膀，强行将他往旁边的糖人摊子拖。
“走走走，小志天，你看那个糖人捏得多像你！我们去买一个！你舅舅一个大男人，买东西磨磨蹭蹭的，我们别等他了。”
“我不要！”林志天挣扎着，却被力气大得多的宋宇琛牢牢控制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赵远的身影，迅速拐进一个巷口，消失不见。
林志天的脸上，那份天真烂漫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和不安。
舅舅，有事瞒着他。
赵远快步穿过小巷，来到了骨四和骨六面前。
“眷者大人。”两人单膝跪地。
“起来吧。”赵远摆了摆手，“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就绪。”骨六回道，“幽冥眷者的身份已经在玉衡郡城打响，随时可以前往皇城。”
赵远点头：“很好。不过，我还需要使用一次骨舟。”
......
赵远回来时，手里果然提着一包油纸裹着的小鱼干，另一只手还拎着几个黄澄澄的橘子。
宋宇琛正使出浑身解数，试图用一个画着小老虎的糖画转移林志天的注意力，然而林志天压根不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远消失的巷口，像一只护食的小兽。
看到赵远的身影，他立刻挣脱了宋宇琛的钳制，几步冲了过去。
“舅舅，你买东西需要这么久？”他没有去接那些零食，而是仰头看着赵远，眼神里全是盘问。
“人多，排了会儿队。”赵远把小鱼干塞进他怀里，又顺手把橘子递给宋宇琛，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去排队了，“走吧，交通工具的问题，解决了。”
林志天一愣：“解决了？流云殿的飞舟都停了，我们去哪儿找？”
“山人自有妙计。”赵远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领着两人穿过几条僻静的街道，来到城西一处废弃的货运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