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修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贪嘴的是她,如今受罪的也是她。
但看爱妃蹙着眉头、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转头对侍立在侧的大太监李综全吩咐道:
“去,传太医局院判过来一趟,给温婕妤瞧瞧,开一剂清热去火、调理肠胃的温和汤药来。”
败火的汤药大多药性寒凉,味道苦涩。
温珞柠之前就是因为怕苦,才没想着主动去喝汤药,指望靠着饮食调理慢慢恢复。
没想到来乾清宫伴驾一趟,竟还是没躲过这碗苦药。
她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还得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谢过陛下恩典。
......
是夜,温珞柠自然是留宿在了乾清宫的偏殿。
红烛高烧,帐暖香温。
宫人早已悄然退下,内殿之中只剩帝妃二人。
顾聿修斜倚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反而带着几分戏谑,看着坐在妆台前,由宫婢卸去钗环的温珞柠。
温珞柠从镜中窥见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想起晚膳时自己贪嘴引发的公案,耳根不禁微微发热。
她挥退宫婢,起身走到榻边,羞赧道:
“陛下,时辰不早,该安歇了。”
顾聿修放下书卷,伸手将她揽至身前,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目光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上,低笑道:
“让朕瞧瞧,是哪条不听话的小舌头,贪吃了朕的荔枝,如今还在受苦?”
他的指尖带着微热的温度,语气慵懒亲密。
温珞柠脸颊绯红,想要躲闪,却被他圈在臂弯里。
她只好微微张口,露出一点点舌尖,含糊道:
“陛下还取笑嫔妾……已经好多了。”
烛光下,那一点软嫩的舌尖确实还有些微红。
顾聿修眼神暗了暗,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并非情欲的深吻,倒像是一种带着怜爱意味的安抚。
“嗯,是还有些火气。”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看来那碗苦药,罚得不算冤。”
温珞柠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心跳加速,身子有些发软,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顾聿修感受到她的依赖,低笑一声。
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铺着明黄锦被的龙床。
帐幔层层垂下,隔绝了外间的光影,只余红烛朦胧的光晕透过绡纱,映出一室暧昧的暖色。
顾聿修的动作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耐心。
他解开她寝衣的系带,指尖如同巡视领地般,缓缓抚过她纤细的锁骨、光滑的肩头。
所过之处,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温珞柠闭着眼,长睫轻颤,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和力量,忍不住身子微微弓起,轻轻哼了一声。
这反应取悦了身上的帝王,他低下头,吻再次落下。
这一次却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占有。
“陛下……”
温珞柠在一片意乱情迷中,无意识地呢喃。
“嘘,朕在。”
顾聿修含混地应着,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衣衫尽褪,肌肤相贴,体温交融。
最初的轻柔试探渐渐化为急促的喘息和难以抑制的呻吟。
温珞柠只觉得浑身像被火点着了一般,在帝王的引领下浮浮沉沉。
偶尔触及舌上的小泡,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却奇异地与此刻汹涌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雨歇。
顾聿修将她汗湿的身子揽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散落在枕上的青丝。
温珞柠疲乏地偎依着他,浑身酥软,再提不起半点力气。
“感觉如何?还疼吗?”
陛下忽然低声问,指的自然是她舌头上的泡。
温珞柠迷迷糊糊地摇头,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慵懒:
“不……不疼了。”
此刻,哪还顾得上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顾聿修似乎满意了,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拉高锦被盖住两人。
“睡吧。”
红罗帐里,春宵暖,烛泪悄凝,唯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沉入静谧的夜色里。
......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温珞柠由乾清宫太监恭敬地送出来,搀着含玉返回霁月轩。
行至上林苑一处岔路口,恰与也从另一条小径转出的静婉仪王令婉迎面遇上。
静婉仪已有许久未曾承宠。
自二月花神祭上,她因急于表现,惹得陛下不悦后,顾聿修便再未召她侍寝。
她本想着,嫡亲姐姐新丧,陛下即便不立刻晋她的位份以示抚慰,总也该对她多有垂怜,温言宽慰一番。
可谁知,自瑾妃风光大葬、身后哀荣了结之后。
陛下仿佛彻底遗忘了翠微宫一般,再未踏足。
更让她心寒齿冷的是,连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五公主,陛下都未曾考虑交给她这个亲姨母抚养。
反而一道旨意送到了长杨宫惇贵嫔处!
这一连串的冷遇,如同一盆盆冰水,浇得她透心凉。
静婉仪只觉得晦气缠身,仿佛自己乃至整个琅琊王氏,都与长杨宫,尤其是与眼前这个春风得意的温珞柠犯冲!
心中积压的失落、不甘、怨愤,如同毒草般疯长。
让她对温珞柠的嫉恨达到了顶点。
如今连表面那点虚伪的客套都懒得维持了。
此刻狭路相逢。
静婉仪停下脚步,一双美目毫不避讳地直刺向步辇上的温珞柠,目光锐利如淬了冰的刀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温珞柠将静婉仪这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尽收眼底,却丝毫不为所动。
从容淡笑道:
“婉仪妹妹入宫的时日也不算短了,怎的如今宫规礼仪还未曾习得周全?
见上位驾临,为何连参拜之礼都行得如此敷衍潦草?
莫非是宫中的教习嬷嬷疏于教导了?”
静婉仪冷哼一声,下巴微扬。
语气中充满了世家贵女的傲慢与不屑,反唇相讥:
“温婕妤这一声妹妹我可当不起。
您如今圣眷正浓,自然是尊贵无比。
可您也需仔细掂量清楚了。
我王令婉,乃是琅琊王氏的女儿!
婕妤是什么出身,也配与我姐妹相称?
莫要忘了,当初初入宫闱之时,在我姐姐面前,您还不是得毕恭毕敬,俯首称臣?
如今即便我姐姐不在了,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