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分,傅临渊公司会议室里的灯光已经持续亮了近十个小时。空气里弥漫着咖啡、油墨纸张和人体疲惫混合的气味。楚清辞被窗外透进的晨光唤醒,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沈砚卿的外套,而沈砚卿还坐在她身边,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砚卿……”她声音有些沙哑。
沈砚卿立刻转头,眼里有血丝,但笑容温暖:“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方案基本成型了,我在做最后的润色。”
楚清辞坐直身子,揉了揉发僵的脖颈:“不睡了,我看看进展。”
她环顾会议室。严向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里还握着绘图笔;苏慧珍在窗边低声接电话,语气严肃;周文君趴在桌上小憩,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杜设计师在另一台电脑前调整图纸;林微澜和王记者趴在会议桌另一端睡着了,中间还摊开着宣传册的草稿。
秦管家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都醒醒,吃点东西。离评审会还有七个小时,吃饱了才有力气。”
食物的香气让众人陆续清醒。楚清辞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猪肉白菜馅,鲜香多汁。她看向沈砚卿:“你一晚没睡?”
“眯了会儿。”沈砚卿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清辞,你昨晚说的那句话我加进方案里了——‘我们不是要建造一个隔离的乌托邦,而是要搭建一座连接差异与理解的桥梁’。这句话很好,点出了我们和新锐文创的本质区别。”
楚清辞点头,看向严向东:“严老师,设计图怎么样了?”
严向东睁开眼,虽然疲惫但眼神清明:“主楼改造方案完成了,最大程度保留原有结构,只是内部重新划分功能区域。改造预算控制在六百五十万,比预期低了一百五十万。但有个问题——”他调出图纸,“建筑勘测数据是二十年前的,现在实际结构状况需要现场勘察才能确定。如果主体结构有严重损坏,预算可能会增加。”
“这个风险必须在方案里说明。”李律师从洗手间回来,头发还湿着,显然用冷水洗了脸,“国资办最怕的就是项目进行到一半要求追加资金。我们需要一个备用方案。”
苏慧珍打完电话走过来:“我刚联系了我在建委的学生,他答应今天上午帮忙调取省第三疗养院最新的安全鉴定报告。如果报告显示结构安全,我们的方案就更有说服力。”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但楚清辞心里清楚,真正的挑战在评审会上。
上午八点,众人回到酒店简单洗漱换衣。楚清辞选了套深蓝色西装套裙,长发在脑后束成低马尾,化了淡妆掩饰疲惫。沈砚卿也换了套深灰色西装,两人站在一起,专业而庄重。
林微澜看着他们,忽然说:“你们俩这样,像要去参加什么国际峰会。”
“对我们来说,今天的评审会就是峰会。”楚清辞整理了一下衣领,“微澜,宣传材料准备好了吗?”
“好了,印刷厂刚送过来。”林微澜展示手中的宣传册,封面是“星火之家——特殊群体社会融入支持中心”的logo,下方有一行小字:“让每一份不同都被看见,让每一种才能都被珍惜。”
周文君仔细翻看,眼眶微红:“这句话真好。我做了一辈子教师,最大的愿望就是每个孩子都能被看见、被珍惜。”
上午九点,所有人出发前往评审会地点——市政务中心三楼会议室。车子行驶在早高峰的车流中,楚清辞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象,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她还是那个只想查明外公死亡真相的孤女。而现在,她有了丈夫,有了团队,有了一个需要守护的理想。
“紧张吗?”沈砚卿握住她的手。
“有点。”楚清辞坦白,“但如果外公能看到今天,他一定会说:‘清辞,去做你认为对的事。’”
沈砚卿微笑:“他一定会这么说。”
政务中心三楼会议室门口已经有人等候。赵启明副主任的秘书迎上来:“楚小姐,沈总,你们来了。评审会十点开始,现在各局委的领导正在陆续到场。新锐文创的人已经到了,在隔壁休息室。”
顺着秘书指的方向,楚清辞看到隔壁休息室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走廊。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正对着手机说话,神情倨傲——应该就是新锐文创的创始人孙浩。
“赵主任让我转告,”秘书压低声音,“新锐文创昨晚突然修改了方案,增加了对‘特殊群体’的扶持力度,还拉来了两个投资方,承诺总投资增加到八千万。今天的评审会,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沉。对方显然得到了风声,在最后一刻加大筹码。
“知道了,谢谢。”沈砚卿面色不变,“我们按计划进行。”
进入指定的休息室,关上门,林微澜忍不住说:“八千万……我们怎么竞争得过?”
“不是比谁钱多。”楚清辞平静地说,“是比谁的理念更符合那个地方的未来。省第三疗养院在深山里面,周围五公里没有商业区,新锐文创要做文创产业园,地理位置根本不合适。他们只是为了抢地而抢地。”
李律师点头:“我们可以抓住这一点。但是……”他看了看表,“离评审会还有五十分钟,我们需要调整陈述重点。”
时间紧迫,但团队没有慌乱。严向东和苏慧珍立刻开始修改ppt,突出“深山环境适合疗养康复,不适合商业开发”的论点;王记者帮忙重新组织发言稿的逻辑;杜设计师调整效果图的展示顺序。
楚清辞和沈砚卿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政务中心广场上飘扬的国旗。秋日的阳光很好,广场上有市民在散步,孩子在玩耍,一切都那么平静。
“砚卿,你说我们今天会赢吗?”楚清辞轻声问。
“我不知道。”沈砚卿坦诚,“但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继续做这件事。场地只是载体,没有省第三疗养院,我们可以找其他地方。但理想不能丢。”
楚清辞靠在他肩上:“嗯。”
上午九点五十分,会议室门打开,工作人员请各方入场。
评审会现场比想象中更正式。长条会议桌呈U形排列,正中央坐着五位评审专家:国资办的刘主任、卫健委的赵启明副主任、民政局的王局长、规划局的孙处长,还有一位特邀的社会学专家吴教授。两侧分别是申请方席位,左侧坐着楚清辞团队,右侧坐着新锐文创团队。
楚清辞第一次见到孙浩本人。他三十出头,穿着定制西装,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整个人散发着年轻企业家的张扬。他身后坐着三个人:一个戴眼镜的男助理,一个穿职业套装的女律师,还有一个五十多岁、面相精明的男人——徐文彬的妻弟,徐明达。
双方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孙浩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里有明显的挑衅。
评审会由国资办刘主任主持。他五十多岁,国字脸,表情严肃:“各位,今天我们评审省第三疗养院处置方案。两家申请方都提交了完整材料,现在按抽签顺序进行陈述。首先,新锐文创。”
孙浩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前。他的陈述极富感染力,配合精美的ppt和动态效果图,描绘了一个宏大的商业蓝图:“……我们的‘创想天地’项目,将投资八千万,打造西南地区最具影响力的文创产业孵化基地。项目分三期,预计创造一千两百个就业岗位,年产值一点五亿,年税收贡献两千万……”
他特别强调了“特殊人才孵化专区”:“我们将设立五千平米的专属区域,为有特殊才能的人提供免费办公场地、创业指导和资源对接。这不仅是商业项目,更是社会责任项目。”
陈述结束,评审专家提问。规划局孙处长问:“孙总,省第三疗养院在龙泉山深处,离最近的镇子也有五公里。你的文创产业园需要人流和商业配套,这个选址是否合适?”
孙浩从容回答:“这正是我们的创新之处。深山环境安静,适合文创工作者集中创作。我们会配套建设员工宿舍、食堂、便利店等生活设施,打造一个闭环的创意社区。而且,我们已经和交通部门沟通,计划开通专线巴士,解决交通问题。”
卫健委赵启明问:“你提到的特殊人才孵化专区,具体提供哪些服务?有没有专业团队支持?”
“我们聘请了国内顶尖的心理学专家和职业规划师。”孙浩示意助理分发补充材料,“这是我们的专家团队名单和服务方案。我们还会设立专项基金,为特殊人才创业提供启动资金。”
材料传到评审专家手中,也传到楚清辞这边。苏慧珍快速浏览,低声对楚清辞说:“名单上的专家都是真有其人,但这些人是否真的会参与,很难说。而且方案里提到的服务都是通用模板,没有针对特质者的特殊设计。”
轮到楚清辞团队陈述。楚清辞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到台前。她没有用华丽的ppt开场,而是先放了一张老照片——省第三疗养院1978年建成时的黑白照片,医护人员和病人在阳光下合影。
“各位领导,专家,这张照片拍摄于四十五年前。”楚清辞的声音清晰而平静,“省第三疗养院建立的初衷,是为需要安静疗养的人提供一个家园。四十五年过去,建筑老了,但这个初衷没有老。我们‘星火之家’要做的,就是延续这个初衷——为在喧嚣世界中需要安静和理解的人,重建一个家园。”
她切换ppt,展示改造后的效果图:“我们的设计最大程度保留了建筑的历史痕迹,只是让内部空间适应新的需求。这里将有心理咨询室、职业技能培训教室、社交训练空间、临时庇护住所,还有康复花园和社区农场。我们不是要做一个封闭的机构,而是要做一个开放的平台——连接特质者与社会,连接差异与理解。”
严向东接过话筒,讲解建筑设计:“我们请专业机构做了结构安全评估,报告显示主体建筑结构完好,只需要局部加固。改造预算六百五十万,分三期实施,风险可控。”
苏慧珍介绍服务体系:“我们设计了完整的评估、规划、支持、跟踪四步流程,由心理学、社会学、医学跨学科团队支持。这是详细的服务手册和课程体系。”
沈砚卿陈述运营模式和资金保障:“我们采取社会企业模式,自负盈亏但非营利。沈氏慈善基金会承诺投入四百万,已到位两百万;另外几位投资人承诺投入四百万。资金有保障,且我们承诺接受政府和社会的双重监督。”
整个陈述条理清晰,专业扎实。评审专家频频点头。
提问环节,民政局王局长问:“楚小姐,你们预计能服务多少人?运营成本如何覆盖?”
楚清辞回答:“第一期预计能同时服务五十人,全年服务两百人次。运营成本主要通过三部分覆盖:一是培训课程的低收费,二是社会企业项目的收入,三是基金会和社会的捐赠。我们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财务模型。”
社会学专家吴教授提问:“我注意到你们的理念强调‘不是隔离而是连接’。但把特质者集中在一个深山里的场所,如何实现与社会的连接?”
这个问题很犀利。楚清辞看向周文君,周文君接过话筒:“吴教授问得好。我们的连接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我们会邀请社会志愿者、企业代表、普通市民来中心交流互动;第二,我们会组织特质者走出去,参与社区服务、企业实习;第三,我们会打造线上平台,让特质者的才能被更多人看见。深山的环境是为了提供一个安静的康复空间,但我们的目标是帮助每个人最终回归社会。”
回答得滴水不漏。楚清辞看到孙浩的脸色开始不太好看。
评审进入最后环节——双方互相提问。这是评审会新增的环节,为了更直观地比较双方方案的优劣。
孙浩第一个站起来,语气依然自信:“楚小姐,我注意到你们的预算只有六百五十万,而我们是八千万。在服务特殊群体这件事上,资金投入越多,服务才能越完善。你们有限的资金,如何保证服务质量?”
楚清辞平静回应:“孙总,服务特殊群体不是比谁钱多,是比谁用心。八千万的投资,大部分用于商业开发,只有一小部分用于特殊人才专区。而我们六百五十万,全部用于服务体系建设。更重要的是——”她顿了顿,“我们团队的核心成员,要么是特质者本人,要么是深耕这个领域二十年的专家。我们知道需要什么,也知道该怎么服务。这是金钱买不来的。”
孙浩被噎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那么请问,如果项目运营出现资金缺口,你们如何应对?毕竟社会企业的盈利能力有限。”
沈砚卿接过问题:“我们有三个保障:第一,沈氏集团作为后盾,承诺在项目前三年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第二,我们设计了多元的收入模式,包括政府购买服务、企业合作、社会捐赠;第三,我们严格控制成本,所有团队成员都是基于理想加入,薪酬低于市场水平。我们有信心实现可持续运营。”
轮到楚清辞提问。她看着孙浩,问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孙总,请问您个人接触过特质者吗?您了解他们的真实需求和困境吗?”
孙浩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他停顿了两秒:“我们团队有专家……”
“我问的是您个人。”楚清辞温和但坚持。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孙浩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说:“我……通过资料了解。”
楚清辞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但这个简单的问答,已经让评审专家看到了本质区别——一边是基于商业计算的介入,一边是基于真实理解和共情的投入。
评审会结束,刘主任宣布:“各位的方案都很优秀,我们需要时间合议。结果将在三个工作日内通知。”
走出政务中心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政务中心广场上的国旗在微风中飘扬。团队众人站在台阶上,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尽力了。”林微澜打破沉默,“我觉得我们表现得很好。”
严向东揉着发酸的眼睛:“陈述部分没问题,但最终决定权在评审专家手中。新锐文创的投资额和承诺的就业岗位,对地方政府很有吸引力。”
苏慧珍推了推眼镜:“但我们的社会效益更可持续。等等看吧。”
楚清辞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对方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楚小姐您好,我是徐静,孙浩的助理。孙总想请您单独吃个午饭,聊聊合作的可能。不知道您方便吗?”
所有人都看向楚清辞。楚清辞对着电话说:“请转告孙总,如果是公事,可以在正式场合谈。如果是私下会面,抱歉不太方便。”
挂断电话,沈砚卿皱眉:“他想干什么?”
“可能是想打探虚实,也可能是想谈条件。”李律师分析,“商业竞争中,私下接触对手是常见手段。”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政务中心门口。车门打开,下来的不是孙浩,而是徐明达——徐文彬的妻弟。他径直走向楚清辞团队。
“楚小姐,沈总。”徐明达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笑容满面,但眼神精明,“刚才的评审会很精彩。我侄女——哦,就是孙浩的合伙人,很欣赏你们的理念。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我们两家合作?你们有专业,我们有资金和资源,强强联合,一定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楚清辞平静地看着他:“徐先生,您说的合作具体指什么?”
“很简单,你们来做服务部分,我们来做商业开发和运营。”徐明达说,“省第三疗养院面积很大,完全可以划分区域。你们要的那部分,我们免费提供,还帮你们改造。剩下的部分,我们做文创产业园。双赢。”
听起来很诱人,但楚清辞立刻看穿了陷阱:“那运营主导权呢?资金支配权呢?”
“这些可以谈嘛。”徐明达笑容不变,“楚小姐,你要理解,这么大的项目,没有足够的资金和政府资源是做不起来的。我们新锐文创有徐家的人脉,可以搞定很多你们搞不定的事。合作对你们有好处。”
沈砚卿往前一步,挡在楚清辞身前:“徐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星火之家’的理念是独立、纯粹。我们不会为了场地而妥协原则。”
徐明达的笑容淡了些:“沈总,话别说这么满。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省第三疗养院那一片,徐家有些历史渊源。如果我们坚持要那块地,你们很难争得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李律师正要开口,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徐明达,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仗势欺人。”
众人转头,只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秘书的搀扶下走来。老人穿着朴素的中山装,头发全白,拄着拐杖,但腰板挺直,眼神锐利如鹰。
徐明达看到老人,脸色大变:“韩……韩老?您怎么……”
“我怎么来了?”韩老走到众人面前,“我来给我的学生站台。”
他看向楚清辞,眼神变得温和:“你就是楚风远的外孙女?像,真像你外公。我是韩振国,省发改委退休的老家伙。你外公当年救过我孙子的命,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楚清辞愣住。韩振国这个名字她知道,是省里德高望重的老领导,虽然退休多年,但在政界仍有很大影响力。
韩老转向徐明达:“小徐,回去告诉你姐夫家的人,省第三疗养院的事,别想用歪门邪道。我虽然退休了,但说话还有人听。楚教授的外孙女要完成外公的遗志,这是大善事。谁要是敢阻挠,我第一个不答应。”
徐明达脸色铁青,但不敢发作,只得勉强点头:“韩老教训的是。我……我先告辞。”
看着徐明达匆匆离开的背影,众人都松了口气。韩老这才对楚清辞说:“孩子,别怕。你外公是个好人,帮过很多人。现在你有困难,当年受过他恩惠的人,都会帮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我写的一封信,你交给国资办刘主任。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楚清辞双手接过,深深鞠躬:“韩老,谢谢您。”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外公积的德。”韩老拍拍她的肩,“好好干,把‘星火之家’建起来。需要帮忙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老人留下联系方式,在秘书的搀扶下离开了。楚清辞握着那封信,心中百感交集。外公当年种下的善因,今天结出了善果。
回酒店的路上,车内气氛轻松了许多。林微澜兴奋地说:“有韩老出面,我们的胜算大多了!”
但楚清辞却摇头:“我们不能全靠韩老的关系。‘星火之家’要长久,必须靠我们自己站得住脚。韩老的信可以用,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方案本身要过硬。”
沈砚卿赞同:“清辞说得对。关系可以解决一时的问题,但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拿到省第三疗养院,当然好;如果拿不到,我们也要找其他场地。”
下午三点,团队回到酒店开会。楚清辞宣布:“接下来三天,我们分头行动。一队继续完善方案,准备可能的第二轮陈述;二队开始寻找备用场地;三队跟进医院里几位特质者的康复进展,他们是‘星火之家’的第一批服务对象,我们要为他们做好过渡准备。”
分工明确,众人再次投入工作。但这次的心态不同了——不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布局。
傍晚六点,楚清辞和沈砚卿难得有时间单独吃晚饭。酒店餐厅的小包间里,两人点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累吗?”沈砚卿给楚清辞盛汤。
“累,但值得。”楚清辞接过汤碗,“砚卿,今天韩老出现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外公留给我的不只是研究资料和钥匙,更是一个个人际网络,一份份信任和情义。这些才是真正的遗产。”
沈砚卿握住她的手:“你值得这些。清辞,你继承了楚教授的善良,也继承了他的坚韧。这几个月,我看着你从为外公复仇,到为理想奋斗,我为你骄傲。”
楚清辞眼眶微热:“如果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
“我们会一起走下去。”沈砚卿认真地说,“等评审结果出来,不管好坏,我们都去一趟省第三疗养院实地看看。我想亲眼看看那个外公选中的地方。”
“好。”楚清辞点头,“我也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让外公念念不忘二十年。”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又一次降临。在这个秋日的夜晚,有人为理想奔波,有人为利益算计,有人静静等待。
而楚清辞知道,无论评审结果如何,她的路已经选定,就不会回头。
因为有些光,一旦点燃,就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