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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后的山洞比想象中深。水声在洞口轰鸣,但在洞内四五米处就减弱成沉闷的背景音。沈砚卿打开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洞壁潮湿的岩石和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空间不大,呈狭长形,最深处不过十米,宽约三米,高度勉强能让人站直。

“暂时安全了。”沈砚卿压低声音,手电光在洞口方向停留片刻——水帘隔绝了视线,但也隔绝了外面的危险。

楚清辞扶着赵青山靠坐在洞壁边。赵青山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的奔跑和惊吓显然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赵叔叔,喝点水。”楚清辞拧开水壶,小心翼翼地喂他。赵青山的手颤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一些,浸湿了衣襟。

赵小雨用袖子给父亲擦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没……没事。”赵青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老毛病了,休息会儿就好。”但他紧闭的眼睛和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的痛苦。

沈砚卿检查了洞口环境,确认没有其他出入口后,回到众人身边。他从背包里拿出能量棒,分给每个人:“补充体力。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楚清辞接过能量棒,却没胃口。她看向沈砚卿:“老陈他……”

“老陈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沈砚卿的声音很稳,但楚清辞注意到他握着手电筒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他也担心。

洞里安静下来,只有瀑布的水声和偶尔的滴水声。手电筒关掉了,只留一小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黑暗和封闭的环境容易滋生恐惧,但此刻反而给了他们一种扭曲的安全感——至少这里易守难攻。

楚清辞靠在沈砚卿身边,轻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沈砚卿说,“等天黑。白天出去太危险,狙击手可能还在附近。而且老陈如果能脱身,天黑后更容易找到我们。”

“如果……他脱不了身呢?”

沈砚卿沉默了几秒:“那我们就要靠自己了。瀑布下游应该能通到山外,但路线不明,风险很大。”

楚清辞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外公录像里的画面——母亲的笑容,外公的眼泪,那些关于家族、关于特质、关于责任的沉重话语。她还记得录像最后,外公说的那句“保护,不利用;帮助,不伤害”。这八个字现在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大约过了两小时,赵青山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赵小雨也累得靠在父亲身边打盹。楚清辞毫无睡意,她借着应急灯的微光,再次翻看从铁皮箱里拿出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后半部分,记录了一些特殊案例。其中一个案例引起了她的注意:

“案例编号07:赵青山,男,创伤诱发型。能力表现:在极端情绪或生理状态下,能感知半径一公里范围内的强烈恶意或杀意,并可能‘看到’模糊的威胁影像。副作用:每次发作伴随剧烈头痛、短期记忆紊乱、生理机能下降。推测机制:创伤后大脑神经重塑产生的异常感知通路……”

楚清辞抬头看向熟睡的赵青山。所以赵叔叔不是简单地“发病”,他的每一次痛苦,其实都是在用身体预警危险。外公留下的那瓶药,可能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压制这种预警,让他少受痛苦——但代价是记忆。

她继续往下翻。在案例记录的空白处,有外公手写的备注:

“青山的能力本质是一种超敏度的威胁感知系统,类似某些动物对自然灾害的预感。但这种感知完全被动,不受控,且代价巨大。若能找到方法让他自主控制,或至少减轻副作用,将是重大突破。但目前缺乏安全的研究路径,暂只能以药物缓解。”

楚清辞合上笔记本,心里沉甸甸的。外公一生都在研究如何帮助这些人,但直到去世,很多问题依然无解。

“在想什么?”沈砚卿轻声问。

楚清辞把笔记本递给他,指着那段记录。沈砚卿看完,若有所思:“所以赵叔叔不是病人,他是一个……活体警报系统。只是这个系统没有开关,总是全功率运行,所以会烧坏自己。”

这个比喻很形象,也很残酷。

“如果外公还活着,也许能找到解决方法。”楚清辞说。

“你现在就在继续他的工作。”沈砚卿握住她的手,“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们可以找最好的神经科学家和心理学家,一起研究怎么帮助赵叔叔、林姨他们。”

楚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砚卿。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

“没有如果。”沈砚卿打断她,“我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洞外的光线渐渐变暗,瀑布的水声在暮色中显得更加轰鸣。沈砚卿看了看手表,下午五点四十分。

“准备一下,天快黑了。”他轻声叫醒赵小雨。

赵青山也醒了,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但依然虚弱。楚清辞给他吃了点东西,又喂了水。

“赵叔叔,您还记得瀑布下游的路吗?”沈砚卿问。

赵青山努力回忆:“很多年前……楚教授带我从这里走过一次。下游有个水潭,从水潭左边上山,有一条猎人小道,可以绕到景区东门附近。但路很陡,而且……而且晚上不好走。”

“总比留在这里好。”沈砚卿说,“我们不可能在这里过夜,太冷了,而且万一被堵住洞口,就是死路一条。”

众人整理行装,沈砚卿打头阵,楚清辞和赵小雨扶着赵青山跟在后面。洞口的水帘在暮色中泛着银光,沈砚卿深吸一口气,率先穿了过去。

瀑布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林笼罩在深蓝的暮色中。溪流在下方奔腾,水声震耳。沈砚卿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示意其他人跟上。

他们沿着溪流往下游走。路很难走,石头湿滑,溪边杂草丛生,不时要攀爬或跳跃。赵青山走得格外艰难,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沈砚卿和楚清辞一左一右架着他,赵小雨在前面探路。

走了大约半小时,果然看到了赵青山说的水潭。潭水幽深,在暮色中泛着暗绿的光。左边是陡峭的山坡,隐约能看到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径。

“就是这条路。”赵青山指着小径,“上去之后……再走大概一小时,就能看到景区的路灯。”

沈砚卿正要带头上山,楚清辞忽然拉住了他:“等等。”

她蹲下身,用手电筒照着地面。潮湿的泥土上,有几个新鲜的脚印——不是他们的登山鞋印,而是某种军靴的印迹,花纹很深。

“有人来过。”楚清辞声音紧绷,“而且时间不久,脚印里的积水还没满。”

沈砚卿脸色一沉。他示意大家退到岩石后隐蔽,自己则沿着脚印走了几步。脚印从水潭边一直延伸到上山小径,看起来至少有两个人。

“他们可能在这里设伏。”沈砚卿回到众人身边,“或者……在等我们。”

赵青山闭上眼睛,手指按住太阳穴。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恐惧:“在山上……小径中段……有三个人。有枪。”

楚清辞的心沉到谷底。前有埋伏,后无退路,他们被堵死了。

“还有其他路吗?”她问赵青山。

赵青山痛苦地摇头:“我只知道这一条。楚教授说……这条路最隐蔽,知道的人很少。”

沈砚卿环顾四周。水潭三面环山,一面是来路的溪流。山壁陡峭,几乎垂直,没有专业攀岩设备不可能爬上去。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条小径,而现在那里有敌人等着。

“我们退回去?”赵小雨小声问。

“退回去也是死路。”沈砚卿冷静分析,“如果对方知道这条路,那一定也知道瀑布山洞。他们可能已经派人去堵洞口了。”

绝境。

楚清辞感到一阵恐慌,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笔记本里关于安全屋的记载,还有那张地图。她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地图,借着手电光查看。

青城山区域,七个红点。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是……“安全屋04:水潭西侧岩缝,可容纳3-4人,储备基础物资”。

“砚卿,你看这里。”她指着地图上的标注,“水潭西侧有岩缝,是个安全屋。离我们可能只有几十米。”

沈砚卿接过地图仔细看。标注很简略,没有具体位置,只有一个大致方位。

“西侧……”他看向水潭西边的山壁。那里岩体裸露,长满了藤蔓和苔藓,看起来没有任何缝隙。

“找找看。”楚清辞说,“外公做事细致,一定会留下标记。”

四人悄悄移动到西侧山壁。暮色越来越深,视线受限,只能靠手电光一点一点搜索。岩石湿滑,藤蔓茂密,找了十几分钟,一无所获。

“会不会已经塌了?”赵小雨担忧地说。

“不会。”赵青山忽然开口,“楚教授做的东西,都很结实。而且……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他走到一处藤蔓特别茂密的地方,伸手在岩壁上摸索。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块石头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赵青山用力一按——

“咔哒。”

岩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宽约半米,高约两米,里面黑洞洞的。

“就是这里!”楚清辞惊喜道。

沈砚卿先探头进去查看。里面是个狭长的岩缝,深约四五米,最宽处不过一米五,但足以容纳他们四人。岩缝最深处堆着几个塑料箱,应该是储备物资。

“快进来。”沈砚卿低声道。

四人迅速进入岩缝,沈砚卿从内部找到了机关,岩壁重新合拢,严丝合缝。从外面看,这就是一面普通的山壁。

岩缝里很黑,空气有些闷,但安全。沈砚卿打开手电,检查那些塑料箱。第一个箱子里是瓶装水、压缩饼干、罐头;第二个箱子里是毛毯、急救包、手电筒和电池;第三个箱子里竟然是两把猎枪和一盒子弹,还有一把弓弩。

“楚教授准备得真周全。”赵小雨感叹。

楚清辞却感到心酸。外公准备这些的时候,一定预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他的继承者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只能躲进这些隐蔽的角落。

沈砚卿检查了猎枪,确认能用后,分了一把给赵小雨:“你会用枪吗?”

赵小雨摇头,但眼神坚定:“我可以学。”

“现在没时间学。”沈砚卿说,“你拿着防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主要靠我和这把弓弩。”他拿起弓弩试了试手感,“这个声音小,适合偷袭。”

楚清辞给赵青山铺了毛毯,让他躺下休息。赵青山的状态很不好,又开始发烧,意识有些模糊。

“他需要医生。”楚清辞担忧地说。

“天亮后,如果外面安全了,我们联系陈医生。”沈砚卿说,“但现在,我们只能等。”

岩缝里安静下来。外面瀑布的水声变得遥远模糊,这里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楚清辞靠在沈砚卿身边,感觉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但她不敢睡,耳朵竖着,捕捉着外面的任何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晚上九点,外面忽然传来人声。

“搜仔细点!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是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

紧接着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岩壁外停下。楚清辞屏住呼吸,沈砚卿已经握紧了弓弩,赵小雨也紧张地抓住猎枪。

“头儿,这边都找遍了,没人。”另一个声音说。

“不可能。脚印明明到水潭就没了,他们能飞了不成?”第一个声音很恼火,“继续找!每个石头缝都给我翻一遍!”

脚步声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近。楚清辞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能听到外面的人用手拨动藤蔓的声音,就在岩缝入口附近。

沈砚卿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准备。如果岩壁被打开,他会第一时间用弓弩射击。

但外面的声音忽然停了。几秒钟后,那个头儿说:“算了,先去跟眼镜汇合。他那边有更重要的事。”

“那这几个人……”

“跑不了。山里晚上气温低,他们没食物没水,撑不了多久。明天天亮再来搜。”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岩缝里的人都松了口气。楚清辞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眼镜……”沈砚卿喃喃道,“应该就是赵叔叔说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果然来青城山了。”

“他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楚清辞问。

沈砚卿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赵青山忽然呻吟起来。他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嘴唇翕动,像是在说什么。楚清辞凑近去听。

“……老陈……老陈有危险……在……在南边……山谷……”

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赵青山又进入那种预警状态了。

“你能感觉到具体位置吗?”楚清辞轻声问。

赵青山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岩缝顶部,瞳孔放大,里面倒映着不存在的光影。几秒钟后,他猛地坐起来,声音清晰得吓人:

“南边山谷,废弃的护林站。老陈被困在那里,三个人在追他。他受伤了,左腿中弹。”

然后他身体一软,再次晕倒。

“去救他。”楚清辞毫不犹豫。

沈砚卿看着她:“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外面至少还有五六个人在搜我们,那个‘眼镜’可能也在附近。而且赵叔叔说的不一定准确……”

“我相信赵叔叔的能力。”楚清辞打断他,“而且老陈是为了救我们才引开敌人的,我们不能不管他。”

沈砚卿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该救老陈,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冒险。现在他们躲在安全屋里,至少能撑几天。一旦出去,就可能暴露,可能被一网打尽。

“沈总,楚小姐,我去吧。”赵小雨忽然说,“我爸爸需要人照顾,你们留下。我会用枪,虽然不准,但可以吓唬人。”

“不行。”沈砚卿和楚清辞同时反对。

“你留下照顾赵叔叔。”沈砚卿做出决定,“我和清辞去。清辞说得对,老陈必须救。”

楚清辞惊讶地看着他。她以为沈砚卿会反对。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沈砚卿看着她,“一切听我指挥,不能冲动。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我答应。”

沈砚卿快速制定计划:“我们带上弓弩和一把猎枪。从岩缝出去后,沿着山脊往南走,避免走容易被埋伏的小路。赵叔叔说的地方我知道,是个废弃的护林站,离这里大概三公里。”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九点半。我们必须在凌晨一点前回来,否则天亮后更难行动。”

“我也要去。”赵青山忽然又醒了,挣扎着坐起来,“我能感觉到……老陈的状况很不好。他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模糊了。你们需要我带路。”

“赵叔叔,您的身体……”

“我死不了。”赵青山咬牙,“而且我对山里熟,知道近路。楚小姐,给我一片药。”

楚清辞一愣:“什么药?”

“稳定剂。”赵青山指着楚清辞背包里那个小玻璃瓶,“楚教授留下的。吃了它,我能暂时压制症状,保持清醒几个小时。副作用我知道,但现在顾不上了。”

楚清辞犹豫了。外公的录像里说过,这药有严重的副作用,会导致昏迷和记忆丧失。而且赵青山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承受药力吗?

“给我。”赵青山伸出手,眼神坚定,“老陈在等我们。”

楚清辞看向沈砚卿。沈砚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楚清辞颤抖着手打开玻璃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赵青山接过,毫不犹豫地吞下,喝了几大口水。

药效很快。几分钟后,赵青山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那种病态的恍惚感消失了。他站起来,虽然还有些摇晃,但能自己站稳。

“药效大约四小时。”他说,“我们抓紧时间。”

四人做了最后的准备。沈砚卿带上弓弩和猎枪,楚清辞带上急救包和手电,赵小雨留在安全屋照顾物资,并约定如果凌晨一点他们没回来,就联系陈医生求救。

岩壁再次打开,三人悄悄钻出。夜色已深,山林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沈砚卿关掉手电,改用夜视仪——这是从安全屋物资里找到的,虽然老旧,但能用。

赵青山带路。吃了药的他果然对路线很熟悉,甚至能记得哪些地方有险要,哪些地方可以隐蔽。三人在黑暗中穿行,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

走了大约四十分钟,前方出现建筑物的轮廓——一个破旧的小屋,屋顶塌了一半,窗户全碎了。这就是废弃的护林站。

沈砚卿示意停下。他戴上夜视仪仔细观察。小屋周围没有动静,但地上有新鲜的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口。

“我过去看看,你们掩护。”沈砚卿低声说。

他像猫一样潜行到小屋侧面,贴在墙边倾听。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还有……说话声?

沈砚卿悄悄探头,从破碎的窗户往里看。屋里点着一盏露营灯,老陈躺在地上,左腿缠着绷带,但已经被血浸透。他脸色惨白,眼睛半闭,显然失血过多。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三个人。两个穿着迷彩服,手里拿着步枪,像是雇佣兵。第三个……穿着深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但眼神冰冷。

“眼镜”本人。

“陈先生,何必这么固执呢?”眼镜男的声音很温和,甚至带着笑意,“告诉我们楚清辞他们在哪儿,我就给你止血,送你去医院。否则……”他踢了踢老陈受伤的腿。

老陈痛得闷哼一声,但咬紧牙关不说话。

“你是退伍军人,应该知道审问的手段。”眼镜男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老陈的脸,“我可以慢慢来,反正你血流得也不快,还能活几个小时。”

一个雇佣兵插话:“头儿,直接宰了算了。山里这么冷,那几个人撑不到天亮,肯定会自己出来。”

“你不懂。”眼镜男摇头,“扎克利先生要的是完整的资料,还有那三把钥匙。杀了他们,万一他们把东西藏在别处呢?我们要活口,要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东西。”

他站起身,对雇佣兵说:“给他注射肾上腺素,让他保持清醒。然后……我们慢慢玩。”

沈砚卿知道不能再等了。他退回到楚清辞和赵青山隐蔽的地方,快速说明了情况。

“三个人,都有枪。硬拼不行。”沈砚卿说,“我想办法引开两个雇佣兵,清辞你趁机进去救老陈。赵叔叔,你留在这里,用这个。”他把一个哨子递给赵青山,“如果看到有人往这边来,就用力吹。”

那是傅临渊给的银色口哨。楚清辞一愣,但没时间多问。

“你怎么引开他们?”她担心地问。

沈砚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儿——是从安全屋找到的信号弹。“用这个。我在东边发射,吸引注意力。你们等我信号。”

他悄悄移动到东侧树林,楚清辞和赵青山则靠近小屋。几分钟后,东边天空忽然亮起一道红光,信号弹升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小屋里的三人立刻冲出来。

“怎么回事?”眼镜男问。

“信号弹!在东边!”一个雇佣兵喊道。

“追!”眼镜男果断下令,“留一个人看着俘虏!”

两个雇佣兵朝东边追去,眼镜男和另一个雇佣兵留在小屋。楚清辞暗叫不好——人没全引开。

但就在这时,赵青山忽然吹响了哨子。哨声尖锐,频率很高,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眼镜男和雇佣兵立刻警觉:“什么声音?”

“在那边!”雇佣兵指向哨声方向。

“你去看看。”眼镜男说,“小心点。”

雇佣兵端着枪朝赵青山的方向走去。楚清辞抓住机会,趁眼镜男背对小屋的瞬间,从后窗翻进屋里。

“老陈!”她压低声音。

老陈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楚清辞,眼中闪过惊讶:“楚小姐……快走……别管我……”

楚清辞不答话,快速检查他的伤口。子弹打在小腿肌肉上,没有伤到动脉,但失血很多。她拿出急救包,重新包扎止血。

外面传来脚步声——雇佣兵回来了。

“头儿,没看到人,就找到这个。”雇佣兵的声音。

“哨子?”眼镜男的声音带着疑惑,“这种频率……是特制的。看来他们还有后手。”

楚清辞心跳如鼓。她扶起老陈,但老陈几乎站不稳。

“你先走……”老陈虚弱地说。

“一起走。”楚清辞咬牙,把老陈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楚清辞一惊,从窗户缝隙往外看。只见眼镜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站在他身边的,竟然是……傅临渊?

傅临渊手里拿着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正检查那个雇佣兵的尸体。他抬起头,准确地对上了楚清辞的目光。

“出来吧,清辞。”他说,“安全了。”

楚清辞扶老陈走出小屋。傅临渊迎上来,帮忙架住老陈的另一边。

“你怎么在这里?”楚清辞问。

“说来话长。”傅临渊说,“我们先离开这里。沈砚卿呢?”

“他去引开另外两个人了。”

傅临渊皱眉:“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我在东边树林遇到了他们,解决了。但没看到沈砚卿。”

楚清辞的心一紧。沈砚卿不见了?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脚步声。沈砚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弓弩,身上沾着草叶和泥土。他看到傅临渊,眼神瞬间锐利。

“傅先生,真巧。”沈砚卿的声音很冷。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傅临渊坦然说,“西昌是诱饵,我发现了,所以赶回来。路上遇到陈医生,他说你们可能遇到麻烦,我就进山了。”

他顿了顿,看着楚清辞:“而且,我给你的哨子,我的人能追踪到。听到哨声,我就知道你们有危险。”

楚清辞摸了摸脖子——哨子她给赵青山了。所以傅临渊是通过哨子找到他们的?

“赵叔叔呢?”她忽然想起。

“我在这儿。”赵青山从树林里走出来,脸色惨白如纸,药效显然在消退,“哨子……哨子我扔了。我怕……怕被追踪。”

傅临渊一愣,然后苦笑:“你扔了是对的。但我已经找到你们了。”

气氛有些微妙。沈砚卿始终握着弓弩,警惕地看着傅临渊。傅临渊则坦然地回视,然后把枪收进枪套,举起双手:

“沈总,如果我想害你们,刚才就可以开枪。但我没有。我是来帮忙的。”

沈砚卿没有放松警惕,但点了点头:“先离开这里再说。”

五人——沈砚卿、楚清辞、傅临渊、老陈、赵青山——快速离开护林站。傅临渊带路,走了一条更隐蔽的小路,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一个山坳,那里停着一辆越野车。

“我的车。”傅临渊说,“上车,我们先离开青城山。”

众人上车。傅临渊开车,沈砚卿坐副驾驶,楚清辞和老陈、赵青山挤在后排。车子在黑暗中驶下山路。

车上,楚清辞终于有机会问:“傅先生,西昌到底怎么回事?”

“西昌确实有楚教授留下的东西,但不是‘星野’。”傅临渊一边开车一边说,“那是个陷阱,也是测试。楚教授在那里放了一份假资料,还有一套自毁装置。如果去的人心怀不轨,试图强行打开,装置就会启动,毁掉一切。”

“你去了?”

“我去了,但没动。”傅临渊说,“我认出了楚教授的布置。他教过我识别这些机关。所以我立刻明白,西昌不是真正的目的地,真正的‘星野’在其他地方。”

他顿了顿,从后视镜看了楚清辞一眼:“而且,我在西昌发现了一些东西,关于你外公最后的研究,也关于……我妹妹。”

楚清辞想起录像里的话:“你妹妹傅临溪……”

“她还活着。”傅临渊的声音很轻,“在西昌的一家疗养院里。楚教授去世前,把她送到了那里。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车里安静下来。楚清辞不知道该说什么。沈砚卿打破了沉默:“我们现在去哪儿?”

“都江堰。”傅临渊说,“既然青城山的东西拿到了,下一步就是都江堰。而且,那里相对安全,我有些关系可以用。”

“你确定没有尾巴?”沈砚卿问。

“我绕了很久,确认没有。”傅临渊说,“而且,我的人会在半路接应,换车。”

楚清辞靠在座椅上,感到疲惫像山一样压下来。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山洞躲藏、夜路逃亡、险境救援、傅临渊的突然出现……

她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山路蜿蜒,车灯照亮前方一小段路,而更远的地方,是望不到边的黑暗。

但至少此刻,他们安全了。

至少此刻,她爱的人在身边,外公的遗志在肩上,前方的路虽然未知,但还有同伴一起走。

这就够了。

楚清辞闭上眼睛,轻轻握住了旁边沈砚卿伸过来的手。

两只手,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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