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两点，林歌准时出现在慕容雪公寓楼下。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戴着帽子和口罩，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凝重。
慕容雪下楼，看到他这副样子，越发觉得好笑。
她今天也穿得很随意，一件米色针织衫搭配牛仔裤，褪去了平日的强势，多了几分温婉。
“到底要去哪里？神神秘秘的。”
慕容雪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林歌发动车子，含糊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没有驶向市中心任何一家高档商场，反而七拐八绕，开进了一条老城区的小巷。
巷子两旁是有些年头的居民楼，楼下开着各种小店，烟火气十足。
最终，车子在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历史的、挂着“巧手烘焙dIY”招牌的小店门前停下。
慕容雪看着那个招牌，愣住了：
“烘焙……dIY？”
林歌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战场一样，解开安全带：
“嗯。下车吧。”
慕容雪满心疑惑地跟着他走进小店。
店里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黄油和奶油的香甜气息。
几个年轻人正在老师的指导下，认真地做着饼干或蛋糕。
店长是个和蔼的中年阿姨，看到林歌，笑着迎上来：
“林先生是吧？预约的下午场？两位这边请，材料都准备好了。”
慕容雪被引到一个靠窗的工作台前，台上已经摆放好了面粉、鸡蛋、黄油、糖粉、打蛋器、模具等一应物品。
直到此刻，慕容雪才终于明白林歌所谓的“表达心意”是什么。
她转头看向身旁明显浑身不自在的林歌，眼中充满了惊讶和……
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居然……想亲手给她做点心？
这个连自己吃饭都经常靠外卖解决、厨房杀手（在获得系统技能前）名声在外的家伙，竟然带她来烘焙店？
林歌被慕容雪看得耳根发红，梗着脖子，强行解释：
“那什么……我看霍姐总说你工作忙，吃饭不定时，有时候会低血糖。就……就想说，学着做点小饼干什么的，你放办公室，饿了可以垫一下。”
这个理由，是他昨晚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既体现了关心，又看起来不那么刻意。
虽然，来烘焙店本身就已经很刻意了。
慕容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她当然知道这是借口，但这份笨拙的、试图用行动来表达的心意，比任何贵重的礼物都更让她心动。
“好啊，”
她轻轻点头，挽起袖子，
“那我们一起做。”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堪称一场灾难。
林歌虽然临时抱佛脚，在网上查了曲奇饼干的做法，但理论和实践差距巨大。
称材料时手抖，糖放多了。
打发黄油时力度不均，溅得到处都是。
混合面粉时过度搅拌，面团变得硬邦邦。
最后用模具压形状时，更是丑态百出，星星缺角，小熊变形，心形歪歪扭扭。
慕容雪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虽然学习能力强，但厨房事务尤其是烘焙，完全是她的知识盲区。
她试图严格按照步骤来，却总是跟不上节奏，不是忘了加蛋清，就是把盐当成了糖。
两人手忙脚乱，面粉糊了满脸，身上也沾了不少黄油。
工作台上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指导老师在一旁看着，想帮忙又插不上手，只能忍着笑。
好不容易把一堆奇形怪状、厚薄不均的面团送进烤箱，两人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林歌，你确定你做的是饼干，不是砖头？”
慕容雪指着烤箱里那些黑乎乎、边缘已经有些焦糊的“作品”，笑得直不起腰。
林歌看着自己的“杰作”，也一脸惨不忍睹：
“失误，纯属失误。主要是这烤箱火候不对。”
当那盘勉强能称之为“饼干”的东西出炉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焦糊和甜腻的气味。饼干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形状诡异，看起来实在让人没有食欲。
林歌拿起一块“心形”（如果那还能叫心形的话）饼干，吹了吹，递到慕容雪嘴边，眼神里带着忐忑和期待：
“尝尝？虽然卖相差了点，但说不定内涵丰富。”
慕容雪看着那块堪称“黑暗料理”的饼干，又看了看林歌那双因为忙碌而亮晶晶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低头，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饼干入口，口感……十分复杂。
有点硬，有点苦（烤糊了），甜味又有点齁，总之，绝对称不上好吃。
但慕容雪细细地咀嚼着，然后，在林歌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咽了下去。
她的眼眶，竟然微微泛红，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怎么样？”
林歌紧张地问。
慕容雪抬起头，看着他，非常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好吃。”
说完，她又咬了一大口，努力地吃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林歌愣住了。
他自己尝过边角料，知道那味道有多糟糕。
他看着慕容雪明明被噎到、却还在努力下咽的样子，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他忽然明白，慕容雪吃的不是饼干，是他的这份心。
这份笨拙的、混乱的、却无比真诚的心意。
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饼干碎屑，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别吃了，太难吃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能做好。”
慕容雪却摇摇头，坚持把手里那块饼干吃完，然后才喝了一大口水，笑着说：
“不难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干。”
店里温暖的灯光下，两个脸上还沾着面粉的“烘焙新手”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却也充满了某种甜腻的、名为“心意”的气息。
【系统提示：任务“心意表达”完成！评价：A级。奖励“情感共鸣能力（中级）”已发放。】
这一次，林歌没有吐槽系统。
他看着慕容雪的笑容，觉得这个破任务。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