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林歌,让他连最爱的瘫沙发活动都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总觉得脑子里多了个“旁白”,在他享受低级趣味的时候,冷不丁地冒出来进行一番“高级点评”。
这种精神上的“内卷”让他倍感煎熬。
他决定去找点纯粹体力活来放空大脑,比如——打扫一下那个被他称为“狗窝”的阳台。
正当他一边诅咒着系统,一边心不在焉地擦拭着积灰的花盆时,手机响了。
是慕容雪发来的视频邀请。
林歌擦了擦手,接通视频。
屏幕那头的慕容雪似乎是在办公室,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和都市天际线。
她脸上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但看到林歌时,眼神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
“在干嘛呢?没有在躺尸吧?”
慕容雪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调侃。
“没,劳动呢!”
林歌把摄像头对准乱七八糟的阳台,
“体验一下劳动人民的艰辛,免得某些人总说我是废物。”
慕容雪被他逗笑了,眼波流转:
“好好好,你最勤劳了。
对了,跟你说个正事,下周我爸爸七十大寿,在家里办个家宴,你……
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林歌擦拭的动作顿住了。
慕容雪的父亲,那位曾经想用十个亿让他离开慕容雪的老董事长,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主要是奈何不了林歌的“摆烂”以及自己女儿的坚持)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但每次见面,那审视中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还是让林歌有点发怵。
那可不是霍姐那种咋咋呼呼的吼叫,是一种属于老一辈商海枭雄的、不怒自威的压力。
“啊?又去啊……”
林歌下意识地想找理由,
“我那天……可能约了老方去水库,那边据说出了条巨物……”
“林歌。”
慕容雪的声音沉静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这次不一样,是七十大寿。
很多家里的长辈、重要的商业伙伴都会来。
你是我慕容雪的男朋友,必须到场。”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林歌到嘴边的推脱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次是躲不掉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说:
“行吧行吧,去就去呗。不过说好了,我就去吃饭,别让我应酬那些老头儿,我头疼。”
慕容雪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知道啦,你就负责吃和……摆烂就行。礼物我来准备,你不用操心。”
挂了视频,林歌更加心烦意乱。
比面对老董事长更让他焦虑的是,他现在脑子里有“货”了!
万一到时候哪个长辈聊起商业、时事,他一个没忍住,像对老方那样脱口而出点“高见”,那还了得?
他苦心经营的“废物”人设岂不要崩塌?
老董事长会不会觉得他以前是装的?
会不会对他产生更高的“期望”?
一想到未来可能要被逼着去管理公司、参加商业谈判、和各种精英打交道……
林歌就觉得眼前一黑。
“全领域知识精通……全领域知识精通……”
他念叨着这个词,越念越觉得这是个巨大的阴谋陷阱。
系统这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让他拥有了洞察世界的能力,却无法再安心于简单的快乐。
这比直接给他发布困难任务还要残忍!
他扔下抹布,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天长叹,发出了一声发自肺腑的、悲愤的呐喊:
“这系统是要我死啊——!”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对一个即将逝去的、纯粹摆烂时代的哀悼。
他仿佛看到,那个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我不懂,我不想学”的自己,正在被脑子里那个日益庞大的知识库一点点吞噬。
未来的路,似乎因为这份“奖励”,而变得崎岖且充满“被迫优秀”的风险。
对于一心只想当咸鱼的林歌而言,这无疑是最恐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