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星坛的大门,并非凡木金石,而是由整块漆黑的幽冥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门扉之上,镶嵌着七颗按照北斗方位排列的星辰宝石,其中五颗光芒黯淡,裂纹遍布,唯有代表“武曲”与“破军”的两颗,血光与煞气冲天,但此刻,那血光也因血屠的陨落而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大门并未完全紧闭,留有一道缝隙,浓郁到化不开的星辰之力与幽冥死气从中汹涌而出,相互交织、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深紫色真罡在体内奔流不息,星空领域蓄势待发。他看了一眼身旁神色凝重的洛青川与苏沐雪,微微颔首。
下一刻,他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幽冥石门!
门内景象,豁然闯入视野!
这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阔的圆形祭坛。祭坛通体由某种暗银色的金属铸造,上面铭刻着繁复到极致的周天星辰图谱,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图谱间流转。祭坛四周,立着七根高达十余丈的巨柱,对应北斗七星,其中五根已然断裂或黯淡,唯有“武曲”、“破军”二柱依旧散发着惊人的能量波动。
而在祭坛的最中心,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直径约三丈的黑暗漩涡。漩涡之中,并非虚无,而是仿佛连通着另一片星空,一片死寂、冰冷、充满毁灭意志的星空!无数破碎的星辰、扭曲的星云在其中沉浮,那便是被强行引动、扭曲的周天星辰大阵的核心显化!
漩涡上空,悬浮着三件物品:
左侧,是一柄造型古朴、通体暗金、散发着无尽杀伐与刚猛气息的长戟——武曲戟!
右侧,是一面残破不堪、染满暗沉血迹、却散发着尸山血海般惨烈煞气的战旗——破军旗!
而居中,则是一块约莫尺许方圆、非金非玉、表面有无数星辰生灭不定的罗盘——那并非林风手中的巡天星盘,而是幽冥道主用以控制、扭曲大阵的逆星罗盘!
此刻,正有一道身影,背对着大门,悬浮于那黑暗漩涡之上,逆星罗盘之前。
他穿着一袭简单至极的黑色布袍,身形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削,长发披散,并无任何饰物。然而,就是这道看似平凡的身影,却仿佛是整个祭坛、整个寂灭玄宫、乃至这片被扭曲星空的核心!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如同宇宙深渊般浩瀚、冰冷、死寂的气息,就让刚刚踏入祭坛的林风三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般的压力!
幽冥道主!
他似乎对林风三人的闯入毫无反应,依旧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逆星罗盘,引导着武曲戟与破军旗的力量,疯狂注入下方的黑暗漩涡。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其中那片死寂星空的毁灭意志也愈发浓郁,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爆发,吞噬现实!
“阻止他!”林风厉喝,不再犹豫,宗师领域轰然展开,深紫色的星空领域如同潮水般向祭坛中心蔓延,试图干扰那黑暗漩涡的运转!
洛青川与苏沐雪也同时出手,一道刚猛掌风与一道清冽剑气,直取幽冥道主后心!
然而——
就在三人的攻击即将触及那黑袍身影的刹那,他动了。
并非转身,也非格挡。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无法用英俊或丑陋来形容的脸庞。五官轮廓分明,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年纪。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常年不见阳光。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左眼瞳孔,是一片缓缓旋转的、深邃无边的黑暗漩涡,仿佛能吞噬人的灵魂,与下方那黑暗漩涡如出一辙!右眼瞳孔,则是一片破碎的、闪烁着无数冰冷星芒的星空,充满了混乱、毁灭与癫狂的意味!
一双眸子,左眼代表幽冥,右眼代表破碎的星辰!
当这对眸子看向林风三人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远超宗师境界的恐怖精神威压,如同整个天地倾覆般轰然降临!
“噗!”“噗!”
洛青川与苏沐雪如遭重击,鲜血狂喷,攻出的掌风剑气尚未靠近便已自行崩碎,两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祭坛边缘,挣扎着却难以起身,眼中充满了骇然与绝望!仅仅是一个眼神,便几乎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就连林风,也感觉自己的星空领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剧烈震荡起来,深紫色真罡运转瞬间滞涩!他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强行稳住身形,看向那道身影的目光,已然凝重到了极点!
这……就是幽冥道主的实力?!远超宗师,恐怕已触摸到了那传说中的“天人”之境!
“巡天星盘……的继承者……”
幽冥道主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带着一种亘古的死寂与漠然。他并未看洛青川与苏沐雪,那双诡异的眸子,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林风,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物品。
“你……很不错。能走到这里,连破本座五星布局,甚至斩了血屠……你的成长,超乎了本座的预料。”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林风强顶着那恐怖的精神压力,沉声问道:“你便是幽冥道主?掀起如此浩劫,荼毒苍生,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幽冥道主那破碎星空的右眼中,闪过一丝癫狂的光芒,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下方那旋转的黑暗漩涡,指向漩涡中那片死寂的星空,“你看……这方天地,这座牢笼……规则残缺,前路已断!所谓的王朝更替,江湖恩怨,不过是这牢笼中蝼蚁的无谓挣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唯有打破这牢笼!重塑规则!引渡真正的‘星海’之力,方能超脱!方能见证……真正的无限!周天星辰大阵,便是钥匙!而你们……你们的挣扎,你们的气运,你们的一切,都不过是助本座完成这伟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资粮!”
打破牢笼?重塑规则?引渡星海?
林风心中巨震,这便是幽冥道主真正的目的?!他并非想要统治天下,而是想要……毁灭并重塑这个世界?!
“疯子!”林风咬牙,体内真罡疯狂运转,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以亿万生灵为代价,成就你一己私欲,这便是你的道?!”
“道?”幽冥道主左眼的黑暗漩涡微微加速旋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本座眼中,尔等与这祭坛上的符文,并无区别。能成为新世界诞生的基石,是你们的荣幸。”
他不再多言,缓缓抬起了右手,枯瘦的指尖,对准了林风。
“游戏,该结束了。将巡天星盘……交给本座。”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祭坛轰然剧震!那黑暗漩涡旋转的速度陡然飙升!武曲戟与破军旗光芒大放,无尽的杀伐煞气与毁灭意志如同决堤江河,融入漩涡!逆星罗盘上,那代表“武曲”与“破军”的星位骤然亮到极致!
一股足以湮灭一切、让宗师都为之战栗的恐怖能量,正在那漩涡中心急速凝聚!锁定了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