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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祠堂深夜灯火通明,却寂静如坟。

钟夏夏藏身祠堂外百年古槐阴影里,粗粝树皮硌着后背。

她看着洛景修踏进祠堂大门,肩头白纱渗出血色,步伐却稳如磐石。

祠堂内传来压抑人声。

她听不清内容,只捕捉到瓷器碎裂脆响,和洛景修骤然拔高嗓音:“再说一遍?!”

钟夏夏攥紧袖中匕首。不该来。洛府家事她不该插手。

可洛景修那双眼睛在密道里盯着她,里面翻涌着近乎破碎的暴戾,让她说不出拒绝。

“那就一起下地狱。”他说这话时,扣着她手腕的掌心滚烫。

如今地狱之门在眼前敞开。祠堂雕花门缝泄出烛光,勾勒里面人影幢幢。

至少五个人,洛大将军、洛夫人、二房叔婶,还有那个十八岁的洛景明。

她屏住呼吸。“——你以为死不承认,我就查不到?”

洛景修声音撞出祠堂,砸碎庭院积雪,“印鉴房值守记录我调出来了!三年前七月初九亥时,你带酒菜去找当值的王管事,半个时辰后他醉倒,你独自在房里待了一炷香!”

“我、我只是好奇军印样式…”少年嗓音发颤。

“好奇?”洛景修冷笑,“那王管事第二天暴毙家中,也是巧合?他妻儿如今在沈巍庄子上好吃好喝,又该怎么解释!”

“修儿!”苍老喝止声响起,是洛大将军,“够了。景明还小,或许受人蒙蔽…”

“父亲。”洛景修打断,“边关五万将士尸骨未寒的时候,他可没嫌自己小。”

祠堂死寂。钟夏夏后背渗出冷汗。她太熟悉这种沉默,那是暴风雨前最后宁静。果然,下一秒,洛景修声音淬了冰:

“沈巍许你什么?官职?钱财?还是许诺将来扶你做洛家继承人?”

“我没有——”

“那这是什么!”

重物摔砸声响,纸张哗啦散开。钟夏夏心脏骤停,那是她铁盒里一份密信抄本,记录沈巍与某“洛府内应”往来。

原件她藏得严实,抄本只为引蛇出洞。没想到蛇就在眼前。

祠堂里响起妇人尖利哭嚎:“景明你糊涂啊!你怎么敢…怎么敢勾结外人害自家人!”

“我没有!那是伪造的!”少年嘶吼,“大伯!大伯娘!你们信我!是洛景修带回来那女人陷害我!她是钟家余孽,她想毁了洛家!”

钟夏夏指甲掐进掌心。来了。她就知道。所有污水最后都会泼向她。

钟家余孽,祸水,妖女…三年里她听遍这些称呼,早该麻木,可此刻心口仍像被钝刀捅穿。

祠堂门轰然洞开。

洛景修拽着洛景明衣领跨出门槛,少年踉跄扑跪雪地,满脸涕泪。洛大将军夫妇追出来,神色惊怒交加。

“修儿!放手!”洛夫人颤声,“有话好好说…”

“母亲,三年前那封假密旨盖着洛家军帅印。”

洛景修没松手,声音平静得可怕,“您知道用那印调兵,至少需要父亲虎符和我将令。但伪造一封密旨,只需拓印模子。”

他低头看地上瘫软的堂弟:

“印鉴房失窃记录显示,三年前六月底,一枚备用帅印送去修补,经手人是你。

印送回来时,底部多了道细微划痕——工匠没留意,但我记得。”

洛景明脸色惨白如雪。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洛景修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正是钟夏夏妆匣里那半块。

他将玉佩摔在洛景明面前,“这个你认得吧?沈巍心腹幕僚的贴身信物。三日前,有人看见你和他的人在醉仙楼雅间密谈。”

玉佩碎裂,露出中空夹层。

一枚小小青铜钥匙滚落雪地。祠堂内外所有人呼吸停滞。

那是…洛府军机库第三重门的钥匙,去年才启用,连洛景修都只有轮值时才佩戴。

钥匙本该在洛大将军书房暗格。

此刻却从沈巍幕僚的信物里掉出来。

“逆子!!”洛大将军暴吼,扬手一巴掌扇向洛景明。少年被打得侧翻出去,嘴角溢血,却突然疯狂大笑:

“哈哈哈…对!是我!都是我干的!那又怎样?!洛景修,你以为你多清白?当年钟家满门投湖,你爹难道没暗中推手?朝廷要灭口,洛家敢不配合?!”

“闭嘴!”洛夫人厉喝。

“我偏要说!”洛景明爬起身,眼神怨毒,“大伯,您书房暗格里那份‘清扫名单’,需要我念出来吗?钟尚书名字后面,可是您亲手画的圈!”

雪夜空气冻结。

钟夏夏浑身血液倒流。她扶着树干才没栽倒,指甲抠进树皮,木刺扎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清扫名单…画圈…洛大将军…

原来如此。

原来灭门不只是沈巍贪墨案败露。那是多方默契的情除。陛下要灭口,沈巍要自保,而洛家…洛家选择了站位。用钟家上百条性命,换家族荣宠不衰。

多划算买卖。

她低笑出声,笑声在寂静庭院格外刺耳。祠堂前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向古槐阴影。钟夏夏一步步走出来,赤足踩过积雪,留下鲜红脚印——刚才指甲掐破掌心,血顺着手腕滴落。

“钟姑娘…”洛夫人嘴唇颤抖。

“洛夫人。”钟夏夏停在洛景修身侧,目光却落在洛大将军脸上,“令郎刚才说的‘清扫名单’,我能看看吗?”

洛大将军脸色铁青:“没有那种东西。”

“没有?”她歪头,像个天真孩童,“那为何三年前七月初七,您麾下三名亲兵‘请假离营’,当夜出现在尚书府后门?又为何三天后,那三人全部‘意外坠崖’?”

“你胡说什么!”

“我需要胡说吗?”钟夏夏从袖中抽出一卷薄纸,迎风展开,“这是刑部当年勘验记录副本。那三名士兵尸体捞上来时,靴底沾着尚书府荷塘特有的青紫色淤泥——整个京城,只有那里产这种泥。”

她将纸卷递给洛景修。

“洛小将军,您精通刑侦,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洛景修没接。他盯着父亲,眼睛血红:“父亲…她说的是真的?”

“景修!”洛夫人抓住儿子手臂,“你别听外人挑拨!当年钟家是自尽,全京城都知道…”

“自尽?”钟夏夏轻笑,“洛夫人,您见过一家人整整齐齐投湖自尽,连三岁幼童和怀孕八个月的姨娘都不例外吗?他们绑着自己手脚跳进去的?”

洛夫人语塞。

洛大将军忽然抬手:“够了。”

他走向钟夏夏,每一步都沉重如山。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此刻背脊微驼,像瞬间老了十岁。“钟姑娘,有些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朝堂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所以钟家就该死?”钟夏夏仰脸看他,“我父亲查出沈巍贪墨军饷,上书弹劾,错了吗?边关五万将士白白送命,不该有人负责吗?”

“该。”洛大将军哑声,“但陛下不想动摇国本。沈巍一党盘根错节,若当时彻查,半个朝堂都要流血。陛下选择…捂住盖子。”

“用钟家上百条命捂盖子?”

“是。”

干脆利落一个字,砸得钟夏夏踉跄后退。洛景修扶住她,手掌冰凉。父子俩隔着三步距离对视,中间横亘着上百条亡魂和三年时光。

“所以您参与了。”洛景修声音嘶哑,“您默许,甚至…协助。”

洛大将军闭上眼:“皇命难违。”

“去他妈的皇命!”洛景修暴吼,抽出腰间软剑劈向祠堂廊柱!木屑纷飞,剑锋没入立柱三寸,“父亲!那是五万边军!是钟家满门!是人命!不是棋子!”

“正因是人命,才更不能白死!”洛大将军猛地睁眼,老泪纵横,“你以为我愿意?!景修,洛家百年将门,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步错,就是灭族之祸!陛下那时候已经疑心洛家功高震主,我若抗命,洛府就是第二个钟家!”

他指着洛景明:

“这孽障勾结沈巍,偷印窃钥,你以为沈巍为什么选他?因为陛下需要一根扎进洛家的刺!我需要在这根刺扎深之前,把它掰断!”

雪越下越大,覆盖庭院血迹,却盖不住残酷真相。

钟夏夏忽然觉得冷。刺骨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椎。她以为自己查到了黑幕边缘,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陛下,沈巍,洛家…所有人都在这场棋局里,只有钟家是必须牺牲的卒子。

“那您现在要怎么做?”她听见自己声音飘忽,“继续捂盖子?等沈巍寿宴后,把我也变成‘投湖自尽’的又一个?”

洛大将军沉默。

许久,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巴掌大小,正面刻虎头,背面刻“洛”字。那是洛家军最高调兵令,见令如见主帅。

“景修。”他将令牌递向儿子,“三年前我没选对。今天,你选。”

洛景修盯着令牌,没接。

“选了之后呢?”

“选了,就承担后果。”洛大将军声音苍老,“你若选钟姑娘,洛家从此与沈巍乃至…某些人为敌。你可能失去军职,失去继承权,甚至可能死。”

“若我选家族?”

“那就现在杀了钟姑娘,拿她人头向沈巍投诚。”洛大将军语气平静,像在说今日天气,“我会公告天下,此女妖言惑众陷害洛家,已伏诛。洛家依旧是忠君爱国将门。”

钟夏夏心脏停跳一拍。

她看向洛景修。他侧脸在雪光中棱角分明,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情绪。肩头伤口又开始渗血,染红半边衣袍。

等他选择。等他决定她生死。多可笑。三年前他被迫选择一次,她家破人亡。

三年后又要选。这次她连等待资格都没有,只是砧板上鱼肉。

钟夏夏后退一步。

“不必选了。”她拔出袖中匕首,刀尖对准自己心口,“我的命,从来不由别人决定。洛大将军,您放心,我现在就死,不拖累您忠君爱国。”

“夏夏!”洛景修厉喝。

“别过来。”她刀刃压进衣料,刺破皮肤,血珠渗出,“洛景修,谢谢你回来找我。也谢谢你…刚才在巷子里没丢下我。够了。”

她闭上眼,手腕用力——

“砰!”

玄铁令牌擦着她脸颊飞过,撞飞匕首!利器哐当坠地,钟夏夏惊愕睁眼,看见洛景修劈手夺过父亲手中令牌,高高举起!

然后狠狠砸向青石地面!

“咔嚓——!!”

令牌应声碎裂!铁片四溅,割破他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雪地绽开刺目红梅。祠堂内外所有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洛景修踩过碎片,抓住钟夏夏手腕。

他将她流血掌心按向自己心口疤痕。滚烫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底下是剧烈心跳,和那道狰狞箭伤。“三年前我错过一次,害你家破人亡。”他声音不高,却字字砸进雪夜:

“今天我不会再选。”他转身,面对父亲震惊目光:

“父亲,您要忠君,我不拦。但我的君,在这里。”

他握紧钟夏夏的手:

“边关五万将士的血债,钟家上百条人命,沈巍一党的贪腐,还有这三年她受的每一份苦——我管定了。洛家若容不下,我便除名。”

“景修!”洛夫人瘫软在地。

洛大将军嘴唇颤抖,指着儿子说不出话。

洛景明却忽然疯狂大笑:“好!好一个痴情种!洛景修,你以为你能赢?沈首辅背后是陛下!是整个朝廷!你带着这女人,就是与天下为敌!”

“那就为敌。”

洛景修松开钟夏夏,弯腰捡起地上那枚青铜钥匙。

他掂了掂,忽然甩手掷出!钥匙如暗器射向洛景明,擦着他耳畔钉入后方廊柱!少年惨叫抱头。

“这把钥匙,还有你勾结沈巍的证据,我会交给都察院。”

洛景修冷冷道,“堂弟,你是现在自己招供,等我查出来…洛家家法第一条是什么,还记得吗?”

洛景明瘫倒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洛大将军终于找回声音:“…你想怎么查?”

“沈巍寿宴。”洛景修看向钟夏夏,“她原本计划当众揭发,但太危险。现在换个法子——父亲,您寿宴当日,会去吧?”

“自然。”

“那就请您,配合演一场戏。”

洛景修凑近父亲,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洛大将军脸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你确定?这等于赌上洛家百年声誉。”

“钟家声誉三年前就毁了。”钟夏夏轻声接话,“洛大将军,有些东西,比声誉重要。”

老人看着她。这个赤足单衣、浑身血污、眼中却燃着不灭火焰的姑娘。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跪在宫门外求见陛下、最后被打断腿拖走的钟尚书。

父女俩真像。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宁可头破血流,也要讨个公道。

“罢了…”洛大将军挥手,“你们去吧。景明我会关进家牢,该吐的都会吐出来。至于寿宴…按你们计划来。但有一条——”

他盯着钟夏夏:

“若事败,洛家不会承认与你们有关。你们是‘私自行动’,明白吗?”

钟夏夏点头:“明白。”

本就是如此。她从未指望谁替她遮风挡雨。这三年每一步都是血脚印,往后也不会变。

洛景修却皱眉:“父亲——”

“这样最好。”钟夏夏打断他,弯腰捡起地上匕首,插回袖中,“洛小将军,我们该走了。天亮前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她转身走向庭院深处,没回头。洛景修追上她,在月门阴影里抓住她手腕:“你伤…”

“死不了。”钟夏夏抽回手,继续往前走,“比起三年前刑部大牢,这点伤算什么。”

“夏夏。”

“别说话。”她脚步不停,“让我静一静。”

雪还在下。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洛府长廊,像两个游荡孤魂。

钟夏夏脑子里嗡嗡作响,洛大将军那句“皇命难违”反复回响。原来从一开始,钟家就注定是弃子。

她忽然停下。

“洛景修。”

“嗯?”

“如果三年前…你没走,会怎样?”

身后沉默许久。“我会死在离京路上。”

洛景修声音很轻,“三十七次截杀,第一次发生在京郊十里亭。他们备了五百弓弩手。如果当时你在车里…我们都会死。”钟夏夏转身。

雪光映亮他苍白脸庞,肩头血色刺目。

她抬手,指尖悬在他脸颊边,却不敢触碰。“所以你这三年…一直在查?”

“查谁想杀我,查谁要害钟家,查朝堂底下到底多脏。”

他抓住她手腕,将那只冰凉手掌贴在自己脸上,“夏夏,我不是故意丢下你。那天晚上我收到密旨,以为…以为我走了,至少能换你平安。”

他喉结滚动:

“后来才知道,从我离京那刻起,他们就对尚书府动手了。我…我是害死你全家的帮凶。”眼泪毫无预兆滚落。

钟夏夏看着这个向来骄傲挺拔的男人,此刻红着眼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三年怨恨、委屈、不甘,忽然就散了。

“不是你的错。”她哑声说,“是这世道错了。”

洛景修猛地将她拉进怀里。拥抱很用力,几乎勒断她肋骨。

钟夏夏脸埋在他肩窝,闻到血腥、草药和属于他的凛冽气息。

她闭上眼睛,听见他心脏在耳边狂跳。像某种誓言。

“寿宴之后…”他声音闷在她发间,“如果还能活着,我们离开京城。去江南,去塞北,去哪儿都行。不做将军,不做罪臣之女,就做洛景修和钟夏夏。”

钟夏夏没回答。她能说什么?说好?可血海深仇未报,她没资格许诺未来。说不好?又怕伤了他这片真心。

最终她只说:“先活过寿宴。”

洛景修松开她,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是那枚摔碎的玉佩,他用细绳重新串好,挂在她颈间。

“戴着。沈巍认得这信物,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玉佩贴着皮肤,冰凉刺骨。钟夏夏握住它,忽然问:“你砸了调兵令,以后怎么统领洛家军?”

“不需要了。”洛景修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从今往后,我不是洛小将军。我是钟夏夏的…同谋。”

同谋。两个字在雪夜里荡开,像某种契约。

钟夏夏低头,极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这次洛景修没追,只是静静看着她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月门尽头。

他弯腰,从雪地里捡起那枚碎成三块的玄铁令牌。

裂痕狰狞,像他此刻心境。但他一片片收进怀里,贴身放好。有些东西碎了,才能重新铸造。

就像心。拂晓前最黑暗时分,钟夏夏回到城南那间租来的小院。

柳娘早已等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东家!您可算回来了!胭脂铺那边巡防营查了一夜,沈巍的人也在暗处盯着,我们好几个暗桩差点暴露…”

“撤干净了吗?”钟夏夏灌下冷茶。

“撤了。但咱们人手损失大半,剩下的…恐怕不够寿宴行动。”

“够。”钟夏夏放下茶杯,眼底映着即将燃尽的烛火,“本来也不需要多少人。一场戏,主角到齐就行。”

她从怀中取出那份抄本密信,在灯上点燃。火舌吞噬纸页,化为灰烬。“原计划作废。新计划更简单——”

她抬眼:“我要在沈巍寿宴上,亲手杀了他。”

柳娘倒抽冷气:“东家!那您也活不了!”

“我知道。”钟夏夏笑了笑,“所以需要你帮我做件事。去城西棺材铺,订一口最好的楠木棺材。要雕并蒂莲纹,漆朱红色。”

“您这是…”

“备着。”钟夏夏推开窗,天边泛起鱼肚白,“如果我死了,就用那口棺材埋我。如果我活着…”她没说完。

但柳娘懂了。这位跟了三年的东家,眼里终于有了光。不是复仇的火焰,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更温柔,也更决绝。

“奴婢明白了。”柳娘屈膝,“棺材会准备好。并蒂莲,朱红色。”钟夏夏点头,挥手让她退下。

屋里重归寂静。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乱发,血污,赤足,脖颈挂着碎玉佩。像个疯子。

可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

“爹,娘,兄长…”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再等我三天。三天后,女儿送仇人下去…亲自向你们赔罪。”

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叩响。

钟夏夏擦干眼泪,推开后窗。洛景修站在巷子阴影里,换了身干净黑衣,肩上重新包扎过。

他递进来一个油纸包:“趁热吃。”是刚出炉的桂花糕。

钟夏夏接过,指尖触及他掌心,温热。“你…没回府?”

“回了。又被赶出来了。”洛景修靠在窗边,语气随意,“父亲让我‘想清楚再回家’。所以我得赖着你,东家,收留吗?”

桂花糕甜香在清晨空气里弥漫。钟夏夏掰了一块递给他:“只准住三天。”

“成交。”洛景修咬住糕点,眼神却沉下来,“沈巍寿宴宾客名单我拿到了。除了朝中重臣,还有…两位皇子会到场。”

钟夏夏动作顿住。“陛下最宠爱的三皇子,和刚满十六岁的七皇子。”

洛景修压低声音,“夏夏,这场戏,观众比我们想的…分量更重。”

也更危险。但钟夏夏只是慢慢吃完那块桂花糕,拍拍手上碎屑。

“那就唱大点声。”她抬眼,晨曦落在她瞳孔里,映出燎原之火,“让该听见的人,都听见。”

洛景修看着她,忽然伸手,拇指擦过她唇角糕屑。

“好。”他低声说,“我陪你唱。”

天亮了。雪不知何时停了,屋檐垂下冰凌,折射初升日光。

京城在晨雾中苏醒,街巷传来早市吆喝,孩童嬉笑,马车轱辘声。

无人知道,三天后这里将掀起怎样风暴。钟夏夏关上门,背靠门板。

掌心玉佩硌着胸口,隐隐发烫。她握紧它,像握住最后筹码。

“那就…三天后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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