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关于学园昨日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官方,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却又不得不接受的解释。
“经专家联合调查,初步认定,此次事件,系由学校食堂午餐供应的某种野生菌菇,在烹饪过程中处理不当,产生了一种罕见的致幻毒素。全校师生在午餐后,因集体摄入该毒素,从而引发了大规模的,群体性幻觉……”
电视新闻里,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专家”,正在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进行着科学的分析。
学校的公告栏上,也贴出了措辞严谨的官方通报。
大意就是,昨天发生的一切,什么鬼蜮,什么吃人的怪物,什么天神下凡,全都是大家吃了毒蘑菇之后,做的同一个噩梦而已。
至于学校里那些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建筑……
“因部分师生在幻觉中,情绪失控,产生了暴力行为,从而对校园设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坏。学校将尽快组织修缮,并对全体师生进行心理疏导……”
这个解释,充满了槽点。
漏洞百出。
简直就是把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因为,所有人都接到了来自上层的,严厉的“封口令”。
昨天发生的事情,不准讨论,不准外传。
就当它,是一场梦。
所有幸存的学生,都选择了沉默。
他们亲眼见证了那地狱般的一幕,也亲眼见证了那神迹般的一幕。
他们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
但他们更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触碰的。
于是,在一种诡异的默契之下,诚深学园,在第二天,就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埋下了一颗名为“真实”的种子。
……
李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操场上,施工队正在对昨天被他一剑劈开的体育馆,进行着紧急修复。
对于官方那个“毒蘑菇”的说法,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处理方式,他见得多了。
用一个荒谬的谎言,去掩盖一个无法解释的真相。
是那些凡人管理机构,惯用的伎俩。
无所谓。
反正,只要别再有麻烦找上自己就行。
昨天的战斗,虽然看起来很轻松,很拉风。
但实际上,一次性净化那么大规模的鬼蜮和那个百米高的聚合体,对他来说,消耗也不小。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高中生。
上课,睡觉,放学,回家。
然后,和温柔的樱庭太太,进行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深入的交流。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
他旁边的,那个自从开学以来,就一直空着的座位,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
一道身影,坐了下来。
李昂下意识地转过头。
然后,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照亮了那张完美无瑕的,他再熟悉不过的侧脸。
乌黑柔顺的长发,白皙如雪的肌肤,以及,眼角下那颗标志性的泪痣。
来人穿着崭新的诚深学园校服,手中还拿着一本课本,一副乖巧好学生的模样。
她似乎感觉到了李昂的注视,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美而灿烂的笑容。
“你好,李昂同学。”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让人心痒的魅惑。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同桌了,请多指教哦。”
“……”
李昂看着眼前这张笑脸。
这张昨天才刚刚在自己面前,化作光点,烟消云散的脸。
他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富江。”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很平静。
但平静之下,是压抑着的,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烦躁。
怎么又来了?
杀不死的吗?
“哎呀,不要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嘛。”
富江眨了眨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身体,朝着李昂的方向,微微倾斜。
一股淡淡的,诱人的香气,飘进了李昂的鼻子里。
“被李昂同学直呼名字,人家会害羞的。”
她用一种撒娇般的口吻说道。
李昂没有理会她的搔首弄姿。
“我问你,你怎么回事?”他又重复了一遍。
“嗯……”富江歪了歪头,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可爱模样。
“该怎么解释好呢?”
“简单来说,就是……我是变异体嘛。”
她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如同小狐狸般的笑容。
“在李昂同学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之下,所有的‘我’,都被净化了。但是,总会有一个,最特别,最强大,也最幸运的个体,能够在那场净化的风暴中,汲取到一丝核心的能量,完成最终的蜕变和进化。”
“而那个幸运儿,就是我哦。”
她指了指自己,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李昂沉默地看着她。
他能感觉到。
眼前的这个富江,和之前所有的富江,都不一样了。
她的气息,更加的凝练,更加的纯粹。
也更加的……危险。
她不再是那种可以无限分裂的癌细胞。
而是进化成了唯一的,完美的个体。
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是“杀死”了所有的富江,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而自己的那记“元气弹”,就是催生她进化的,最后的催化剂。
真是……讽刺。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李昂问道。
他已经做好了,如果对方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就再送她一发更大,更纯粹的“元气弹”的准备。
“我吗?”
富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缓缓地,凑到李昂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充满了无尽诱惑和占有欲的气声,低语道:
“当然是……要得到你了。”
“而且,在彻底得到李昂同学之前……”
“我怎么舍得,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