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厌沉耳尖羞红,别开脸,硬声道:“本座只是不喜欢别人觊觎本座的东西。”
“东西?”云昭渺反问。
宫厌沉转回头,看着她,眸色转深。
“人。”他纠正道,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的夫人,我孩子的娘亲。”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占有欲十足。
云昭渺感觉脸颊温热,上扬的嘴角差一点压不住。
她拍开他的手,继续给他擦脸,力道故意重了些。
宫厌沉“嘶”了一声,但没躲。
擦完脸,云昭渺看着他脸上的瘀青,还是有点心疼。
“你也是,打他做什么?还用拳头。疼不疼?”
宫厌沉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不疼。”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也没讨到好。”
云昭渺想起靳尚崇脸上的伤,叹了口气。
算了,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幼稚。
“赵家的事……”
门外一阵喧闹,打断了云昭渺的话。
一个女子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传来:“柳仙子!柳仙子在吗?求求您,救救我吧!”
柳小荷在院子绣着荷包,闻声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跑去开门。
院门刚开一条缝,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直直扑倒在柳小荷面前,把她惊得后退两步。
来人是个年轻妇人,约莫二十出头,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泪痕交错,沾着尘土,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里面满是绝望和惊惶。
妇人看到柳小荷,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跪下,伸手去抓柳小荷的裙角,声音嘶哑:“您是柳仙子吗?求求您,求求您发发慈悲,帮帮我,救救我女儿!”
柳小荷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手忙脚乱,赶紧弯腰去扶她:“这位姐姐,你快起来!你找的是我姐姐,你先起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屋里的云昭渺和宫厌沉听到动静,走出房门。
院子里柳小荷费力地想将跪地不起的妇人拉起来。
那妇人却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只顾着哭求。
“怎么了?”云昭渺走上前,问道。
妇人闻声抬头,看到云昭渺,眼睛发出光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挣脱柳小荷的手,转向云昭渺,匍匐着爬过来:
“柳仙子!您就是柳仙子!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只要您能帮我找到我女儿,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这辈子下辈子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她朝着云昭渺就想要磕头。
宫厌沉手指微动,一股力道托住了妇人的额头。
妇人惊愕地僵住,泪眼朦胧地看向宫厌沉,触及到他冰冷无波的眼神,浑身一哆嗦,哭声都噎住了。
云昭渺松了口气,温声问:“你别急,先起来说话。你女儿怎么了?慢慢说清楚。”
柳小荷也赶紧过来,和云昭渺一起,将浑身发软的妇人搀扶到院子里的小木凳上坐下。
妇人坐在凳子上,身体止不住颤抖,双手紧紧绞着破烂的衣角,眼泪汹涌而出,哭得撕心裂肺:“我女儿……我女儿不见了!她才刚满月啊!柳仙子,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找找孩子,她才那么小,离开娘可怎么活啊……”
女儿不见了?刚满月?
云昭渺心下一沉,看向院门方向。
只有这妇人一个人?孩子的父亲呢?家里的其他人呢?
孩子刚满月就不见了,难道不应该全家出动焦急寻找吗?
怎么会只有一个刚生产不久、身体虚弱的母亲独自跑来求助,还如此狼狈?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安抚道:“你别着急,慢慢说,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孩子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有没有报官?家里其他人呢?”
宫厌沉神色略显凝重,“渺渺,你答应我要回魔界的。”
她刚有身孕,不宜劳神,更不宜接触这些凡间之事。
云昭渺侧头看他,勾着他的手指,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就帮帮她吧,就当给咱们的孩子积福了,好不好?”
宫厌沉抿紧唇,脸色冷硬。
他还是不太愿意。
云昭渺见他不动摇,靠近了些,贴着他手臂,撒娇道:“就这一次,好不好?”
温软的触感和撒娇的语气,让宫厌沉呼吸微滞。
好吧好吧,既然渺渺都这样说了,他就勉为其难管一管这闲事。
他移开视线,看向哭得几乎脱力的妇人,不耐地开口:“别哭了。我夫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妇人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哭声小了下去,变成压抑的抽噎,结结巴巴地开始回答云昭渺的问题。
“我、我叫邓悦……是、是隔壁翠竹坡的人……”邓悦断断续续地说道,眼神里满是悲伤。
“我夫君、我夫君叫李茂,是镇上的货郎。公公婆婆都是本分人……”
邓悦嫁到李家后,与丈夫李茂感情很好。
李家二老对这个勤劳温顺的儿媳也算满意,唯有一桩心事,盼孙子。
李家三代单传,到了李茂这一代,香火传承的压力便格外重。
邓悦过门不久,公婆便开始明里暗里地催促他们早些要孩子,最好一举得男孩。
好在邓悦成婚不到两个月便有了身孕。
这可把李家上下高兴坏了,婆婆每日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丈夫李茂也对她呵护备至。那段日子,邓悦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妇人。
十月怀胎,邓悦生下了一个女儿。
孩子的啼哭声响起,产房外的公婆和丈夫急切地问:“是男是女?”
当听到是个闺女的回答时,外面的喜悦气氛明显凝滞了一瞬。
婆婆掀开帘子进来,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小孙女,脸上笑容有些勉强,说了句“闺女也好,闺女贴心”,便转身出去了。
丈夫李茂进来,看着虚弱的妻子和女儿,神色复杂,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邓悦心里咯噔一下,喜悦冲淡了不少。
但她想着,毕竟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公公婆婆和丈夫也许只是一时失望,日子长了,看到孩子可爱,自然会喜欢的。
但事情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