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将梵曦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残忍的弧度:
“公主,您说……一个背负着叛将之后身份、与皇室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潜伏在您身边多年,他对您的‘忠心’,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今日助您扳倒二公主,焉知不是想借您之手,搅乱朝纲,以便……浑水摸鱼,行那复仇之事?”
他的话,如同最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梵曦的心脏!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玄隐抱着她的尸体痛哭,为她守墓至死……那样的深情,难道是假的?是为了复仇而演的戏?不……不可能!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赤焰军之后,那他对皇室的恨意……又该如何解释?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难以弥补的裂痕!
梵曦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如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世子!无凭无据,休要在此危言耸听,污蔑本公主的身边人!”
“无凭无据?”
萧景琰也站起身,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公主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他!看看他……敢不敢承认!”
他扔下这句如同最终审判的话,不再多言,转身便朝殿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梵曦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怜悯与……掌控一切的得意。
“公主,别忘了,您终究是皇室公主。有些底线,一旦跨越……便是万劫不复。”
殿门被轻轻合上,萧景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殿内,只剩下梵曦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月光下,浑身发冷,心乱如麻。
而隐藏在暗处的玄隐,始终没有现身,也没有辩解。
只有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殿内,清晰可闻,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
信任,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巨大的裂痕,已然产生。
梵曦缓缓跌坐回椅子上,看着地上那摊冰冷的月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寒冷。
玄隐……
你究竟……是谁?
那一夜,梵曦彻夜未眠。
萧景琰的话,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赤焰军、叛将之后、血海深仇……这些词语与她记忆中那个沉默守护、为她而死的玄隐,形成了巨大的、令人恐惧的割裂。
她试图说服自己,萧景琰是在离间,是在利用她。可那些关于时间、姓氏、能力的巧合,又让她无法完全安心。
她需要答案。必须要有答案。
天刚蒙蒙亮,她便屏退了所有宫人,连汀兰也被她以“需要静养”为由打发去了外殿。
殿内空旷,晨光熹微。
“玄隐。”
她对着空荡荡的殿宇,声音沙哑地唤道。
没有回应。
但她知道,他一定在。
“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阴影波动,玄隐的身影,缓缓从殿柱后显现。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衣,脸色却比昨夜更加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他站在那里,垂着眼,不敢看她。周身笼罩着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