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条斯理地驱马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
“罢了,这次算是情有可原。起来吧,难不成要本公主一直看着你跪着?”
玄隐如蒙大赦,却又觉得无比煎熬,僵硬地站起身,依旧不敢抬头。
“回去吧。”梵曦调转马头,语气恢复了平常,仿佛刚才那旖旎的一幕从未发生,“今日……散心散得差不多了。”
她率先策马朝着来路走去,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的笑意。
玄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揽过她腰肢的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纤细柔软的触感和她身体的温热……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沉沉的、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公主她……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
他不敢深想。
只觉得那颗冰封多年的心,似乎正在被一种名为“梵曦”的毒,一点点侵蚀,融化,直至……万劫不复。
马场“意外”的涟漪尚未在玄隐心中平复,朝堂上的风波却迎来了新的变化。
二皇姐梵蓉显然不会坐以待毙。在柳家被推上风口浪尖数日后,她终于出手了。
她并未直接为柳家辩护,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另一件事——大皇子一系的一位官员,被爆出在去年的漕运事务中,也曾有过贪墨行为,虽然数额远不及柳家此次涉及的河工款项,但性质同样恶劣。
此消息一出,朝堂哗然!
二皇子一系的官员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猛烈抨击大皇子一派,指责他们“贼喊捉贼”,试图将水搅浑,转移视线。原本针对柳家的舆论压力,瞬间被分散了不少。
“好一招围魏救赵!”梵曦听着钱太监暗中递来的消息,冷笑一声。
她的好二皇姐,果然没那么容易对付。这是要将所有人都拖下水,让父皇投鼠忌器,最终不得不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而且,此举更深层的用意,恐怕是想挑起大皇子与那些要求彻查柳家的官员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互相撕咬,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绝不能让她得逞!
梵曦沉思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她需要给周御史那边,再递过去一点“东西”,一点能将火力重新聚焦,并且能狠狠反击二皇姐的东西。
她回忆起前世的一些模糊记忆。似乎就在柳家河工案发后不久,二皇姐曾通过柳家的关系,暗中将一批价值不菲的江南贡缎,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处理给了某个与她关系密切的皇商,所得款项,似乎用于填补了她某个私人庄园的修缮亏空。
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前世直到她死,都未曾暴露。但现在,或许可以借此做文章。
她立刻唤来玄隐。
“你去查一下,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内务府记录在案的江南贡缎出入库情况,尤其是……有没有非正常途径流出,或者记录模糊、对不上数量的批次。重点留意,与二公主府或者柳家有往来的皇商,近期是否有大量来路不明的高档绸缎交易。”她低声耳语。
玄隐领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公主这是要直指二公主本人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应道:
“是,卑职这就去查。”
暗卫自有其调查的渠道,尤其是涉及宫廷内务和皇商记录,虽然隐秘,但并非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