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荡涤火焰的瞬间。红毛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闪电击中。
他的瞳孔扩散,嘴巴张得极大,却发不出声音。
一股难以言表的疼痛让他整张脸扭曲成可怕的模样,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他的跟班们只看到红毛突然僵住,然后像被抽走全身骨头般软倒下去。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红毛。
他的身体还在抽搐,他鼻孔渗出了细细的血丝,眼神却已经涣散,像是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掏空了意识。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储物柜上,头脑的灼热感逐渐褪去。
我的指尖发麻,耳边嗡嗡作响,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刚刚,做了什么?
他的三个跟班还保持着围堵的姿势,此刻活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张着嘴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红毛。
“大、大哥?”耳钉男颤抖着想去叫醒红毛,结果被同伴猛地拽开,“快跑啊!这女的是怪物!”两个高年级生撞翻两排课桌,仓皇逃窜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突然海啸般炸开。
我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推搡时蹭到的墙灰。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太阳穴在突突跳动,那种熟悉的、使用能力后的眩晕感顺着脊背爬上来。
不过没关系,高毅没事就好。
我抬头,刚准备说点什么,却发现周围同学们身上的颜色全都变了。
红色,蓝色,黑色......
——为什么会有黑色!
黑色代表着恐惧,代表着怨恨,代表着几乎大半的负面情绪。
可是红毛明明已经晕倒了,大家为什么还在害怕呢?
班主任很快就赶到了班级,看见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红毛,以及被孤立在教室后面的李莉舞。
在众多同学七嘴八舌的说明下,班主任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时间,我看到了班主任身上的颜色开始不断的变化。
先是进门时的黄色,随后变成了红色,紧接着又变成了黄色,蓝色,最后又变成了红色。
班主任喊了两个老师,将不省人事的红毛抬去了医务室,而他自己则掏出手机打给了一个人。
打完电话,班主任便将我带到了办公室里,让我在一个位子上坐好。
我有些害怕,班主任会不会报警,让警察把我捉走。
我听说那些被关进监狱的人,会被带到很偏僻的地方挖矿。
不敢相信,如果我被抓到了那种地方而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班主任的电话刚挂断不到二十分钟,爸爸的车就刹在了学校门口。
他大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爸爸跟班主任对视了一眼,轻轻点点头。
班主任跟在爸爸身边,身上是跟爸爸一样的红色。
我无助的蜷缩在椅子上,指尖微微发抖,脑海中的灼热感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李莉舞。”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抬起头,对上了爸爸的眼睛,我清楚的看见,父亲的周身翻涌着红色,仿佛一团即将爆发的火焰。
但在这层红色之下,更深处却是一片湛蓝,那是平静,冷静的情绪。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了父亲的身上,似乎在争夺父亲的情绪控制权。
“回家。”他简短地命令道,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我攥紧了书包带,低头快步跟了上去。
......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爸爸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沉默地盯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坐在副驾驶,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我心里不断的编织着理由,我只能祈祷我编出来的理由可以让父亲的惩罚没有那么严格。
“什么时候觉醒的?”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不是故意......啊?”我张了张嘴,编织好的解释在父亲的问题中被瞬间击溃。
“你早就觉醒了,对吧。”父亲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你隐瞒我,是因为你想跟随你姐姐吗?我对你这么好,我一个人拼尽全力打下家业,就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你们一个个的却一心想着离开我!”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爸爸身上已经被红色占领,就像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
“不过幸好,一切都来得及。”爸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疲惫,身上的红色顷刻间退散,大量的蓝色占据了他的躯体,“我不能在失去一个女儿了......”
车窗外的景色像被雨水冲刷过的水彩画,模糊成一片。
我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自己的呼吸在窗上凝结成雾,又慢慢消散。
爸爸的手指紧握方向盘,骨节发白。车载空调的冷风呼呼作响,却吹不散车厢里凝固的沉默。
我偷偷用余光瞥向爸爸,发现他下颌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太阳穴处青筋隐约可见。
仪表盘的荧光将爸爸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
在我的视角中,他的情绪像一锅煮沸的沥青——表面是克制的深灰,内里却翻滚着猩红的怒意。
红灯亮起,车子猛地刹住。
爸爸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三下,这是他一贯克制怒气的习惯。
我的余光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锁屏上还是三年前的全家福——那时候姐姐还没离开,母亲的祭日还没到,我的眼睛还看不见那些该死的颜色。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车子驶入别墅区,铁艺大门缓缓打开。
车库门落下时,黑暗瞬间吞没了他们。
爸爸没有立即下车,而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在绝对的黑暗中,我听见爸爸轻声说,“从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一个老师,他会在你空闲之余对你进行指导。”
“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