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战争的进程总是被无数的各种原因所干扰,想要算无遗策,除非对方是个傻瓜,否则完全不可能。
淮南与江东的这次战争便是如此,周瑜和庞统的计划一改再改,不停地进行修正。周瑜从最初在芜湖依托坚城消耗淮南,然后从容撤退,变成了全军仓皇而逃。
而庞统从最初的偷袭彭泽,断周瑜大军粮道聚歼江东主力,变成了虚张声势驱赶周瑜保存彭泽战果。
双方你来我往,从三月一直打到了七月,总共动用了十几万军队,结果却是一个硬仗都没打上。而唯一受伤的却成了看热闹的第三方,祖郎的山越部。
豫章郡,彭泽城。
连绵不断地阴雨天让人昏昏欲睡,整个彭泽城都被覆盖在如轻纱一般的雨幕之中。周围的溪流变为了小河,而无数小河又汇聚成大江,鄱阳湖周围成了一片泽国。
陆逊戴着斗笠正在陆瑾的陪同下检查城防,这几天的江东水军又开始频繁出击,绥宁卫的水上运输变得困难起来。
还好刚刚偷袭胜利的几天,淮南水军动用了所有船支帮助士卒渡江,这才使得陆逊的绥宁卫全员到齐,城中原本也囤积了一些粮草,士卒们才不至于饿肚子。
彭泽城小只能驻扎两千人。好在战事一起,城内百姓全部逃亡,这才勉强又挤出了一千人的居住地。陆逊深知彭泽城对于淮南的重要性,有了彭泽城,鄱阳湖门户大开,这里与庐江郡隔江相望,等于淮南同时控制了长江两岸。
江东在豫章郡的空间将被继续压缩,以后想要出入鄱阳湖口,恐怕都要看淮南的眼色,更别说继续出击偷袭长江下游了。有了彭泽,淮南水军便可随时出入鄱阳湖,这给了孙权所在的南昌巨大压力。沿鄱阳湖的各县恐怕也不再安全,淮南在九华山、黄山山脉的西侧,也有了一个稳定的立足点。
祖郎山越主力被灭,彭泽被淮南控制,丹阳郡和吴郡将成为了淮南的大后方再无危险,以后恐怕江东和淮南的边界要以鄱阳湖划分了。
所以守住彭泽,便是陆续最大的责任。
“将军,城外一些百姓返回,想要进城返家。”城门官匆匆赶到陆逊面前。
“不行!”陆逊的回答简单果决。
他又想了想才道:“让士卒吊篮子放些粮食和银钱下去,告诉他们彭泽城以后只驻军不住民让他们另谋出路,或者渡江前往庐江那里会有人安排。”
城门官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陆逊的想法很简单,如此狭小又重要的要塞怎能住民,一切当以防御为主。
“城外的两千兄弟是否也要迁入城中?”陆瑾问道。
“不行!”陆逊再次摇头。
“城池太小三千已是极限容不下五千士卒,全都进来会产生混乱,告诉陆明,让他们在城北小桥方向扎营,补给城内供应!”
这个陆明也是陆家之人,一直是绥宁卫后卫军的指挥官。
“向城北、城南放出斥候侦查,每两个时辰派出一批接替,所有汇报必须送到我手,任何人没我的命令不得出入城池!”陆逊嘱咐了一声,便转身回了府衙。、
彭泽的府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主体是砖石结构所以很是结实。原来的守将周平看来很会享乐,不仅在府衙内有奢华的陈列,还有几名舞姬平时伺候。
但现在,府衙内已经堆满了粮草,舞姬也被陆逊赶出了城。财物被当做战利品赏赐给了第一批跟随陆逊破城的精锐,就连原本的一些家具也被陆逊发给了属下当柴火烧。
伤员都被迁入了府衙最好的房子内,陆逊还派了专人进行照顾。阴雨连绵,士卒们要忍受这种极端的环境,他陆逊怎能独自享乐?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更所谓上下同欲者胜。”深通兵法的陆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提振士气的机会。
“大人!”陆逊刚进府衙,廊下躲雨的侍卫便都纷纷起身打招呼,这些人不仅是他的士兵还是他的手足兄弟。陆逊微笑的挨个打着招呼,卫队这些人他每个都能叫出名字。
“让参军在城内各处煮些热汤给兄弟们食用,这天气容易着凉!”陆逊又对陆瑾叮嘱了一句,才推开一间仓房的木门走了进去。
仓房很小,里面堆满了粮食,角落中有一张简易的行军床。
“大人,您到主殿去休息吧,那里我还留了一张周平的床......”陆瑾低声对陆逊道。陆逊出身大族,从小便是锦衣玉食,何时吃过这等苦。身为家臣的陆瑾有些看不下去,所以低声劝慰。
陆逊却顿时翻了脸,他狠狠瞪了陆瑾一眼道:“淮南侯和夫人都十分节俭,现在还住着一般的院子从不使用奢侈之物,我作为前线将领怎能破坏规矩!”
“而且我军处于前线,我作为主帅更应该和士卒同甘共苦,我现在还有个仓房可以睡,很多士卒还在淋雨!别说那些没用的,将那床给我劈了分给士卒当柴暖身子!”
陆瑾无奈,拱了拱手转身出了仓房,陆逊这才长出一口气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陆逊被外边的嘈杂声吵醒。他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而恰巧陆瑾这时推门而入!
“将军,城外陆明的后卫军大营遭到袭击!”陆瑾急忙道。
“有多少人?”陆逊将横刀挂在腰间。
“黑暗中看不清,听厮杀声敌军人数不少!”
“为何斥候没有提前来报!”陆逊眉头紧皱。
“斥候派出了几批,根本就没有回来的,我猜敌人就在附近所以便让陆明连夜加固大营,结果敌军果然前来夜袭!”陆瑾回报道。
“上城!”陆逊二话不说,推门就向外边走去。
雨还在下,城北方向喊杀声震天动地,火光点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混战之中。
“报!陆明派人前来求援,说敌人围攻大营他顶不住了!”城门官见到陆逊上城,急忙上去汇报。
“人呢!”陆逊急匆匆走入城楼,看到了一身伤痕的传令兵。
“有多少人,从什么方向来,可曾看清旗号?”陆逊急忙问道。
“足有万余人,从九华山方向来正在围攻大营,旗号太多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