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繁使用特权无法治理一个集团甚至一个国家,只会使规则和官僚系统形同虚设。哪怕是再大的问题,也要尽量在合乎流程的规则之下解决,不能放纵特权频繁干预。
然而,如果制度本身出现僵化、低效甚至成为阻碍时,完全拘泥于规则可能导致问题无法解决。
此时,是否需要以及如何运用“特权”或“非常规手段”来打破僵局,便成了一个两难问题。
所以袁耀对稽查处又放权,又使其只能在规则之下行事。这便是他治理淮南的方法,张勤不懂,林静娴更不懂。
于是,两人不知变通,直接拿着袁耀的给的特权前来办案,自然便撞的头破血流。
而此时,林静娴和张勤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内政司门外的茶摊上发愁。
几名稽查处的随员已经被两人遣回,因为两人实在无法面对这些下属看过来的眼神。来的时候气势汹汹,无比自信,仿佛他们所到之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而现在却只能无所适从的坐在门口发呆。
这种反差未免太大,以至于两人一时无法接受。
龙骧卫可是袁耀的宝贝,这些人各个身份显赫,所以飞扬跋扈惯了,以至于对什么是“挫折”并无了解。
“接下来怎么办?”林静娴也没了主意,她看向旁边的张勤,希望从他那里找个办法。
“我也没办法......”张勤双手一摊,他现在心里也没什么主意了。
“难道只能这样回去向廖大人交差吗?这人可就丢大了.......”林静娴双手捂脸,她极好面子,这样回去便等于认输了。
“勤儿?你怎么在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勤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子手提着一条鱼和几捆蔬菜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来人正是冯林......
“冯叔!”张勤急忙站起身,林静娴不知道是谁,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是我冯叔。”张勤向林静娴介绍,林静娴行了个晚辈礼,心中已然明了,这个冯叔便是张勤的后爹。
冯林微笑还了礼笑道:“不好好执勤,怎么在这里偷懒。”
张勤叹了口气,但马上脑中灵光一闪!
冯林的脑子一向好使,这时候他和林静娴已经走投无路了,为何不问问冯林有什么主意?
想到这儿,张勤急忙拉住冯林的胳膊,将他拽到旁边的桌子旁坐下。
“冯叔,有一件难办的事,还请你给我们出个主意!”张勤道。
林静娴听说是要出主意,便也急忙的坐在旁边。
“何事?”冯林皱起眉头。
于是张勤便将要到内政司调查令签来源的事以及上午两人的遭遇说了一遍。
“如今,我们俩也没了主意,我娘总说你聪明,快给我们想个招儿!”张勤求助道。
冯林捻须不语,此事看似简单实际却极难。
官府之中相互推诿这是常事,而这令签的发放又涉及到各个部门,要查起来绝非易事。这些官员只要按章办事,便可将所有的问题推的一干二净,让你想要发火都无从发起.......
“此事难......”冯林摇了摇头。
张勤和林静娴两人同时叹气,看来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但是也不是全无办法。”冯林继续道。
“有什么办法,冯叔快说!”张勤急忙追问。
冯林道:“送些钱财,打通关节或者找几个熟识的官员帮忙说说。”
“啊?这怎么行!”林静娴大吃一惊,这不就是行贿了吗?
冯林并不知道林静娴的身份,看着小丫头又喊又叫觉得有意思便逗弄她道:“如果不想走这条路,找个你们龙骧卫的同窗,最好是内政司重要官员的孩子,便能水到渠成。”
林静娴一时语塞,她最怕的就是提她爹!
难道最终还是要走特权的老路吗?离了爹她自己什么都办不成?
冯林站起身笑着对战勤道:“晚上早些回,今天我来炖鱼,你这位同伴如有兴趣可以一起来。”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张勤送了几步,回来后看着面前愁眉苦脸的林静娴。这姑娘天天自诩聪明绝顶,盖世无双,让她去求林栖梧,恐怕不可行。
“我们回去找廖大人商量也行,毕竟你没什么经验,又不想借用身份压人......”张勤劝慰道。
“这样束手束脚,反倒什么事都办不成,不如回去找淮南侯请旨,再来让他们协助调查!”
林静娴冷哼一声,突然站起身拉着张勤便向内政司走去。”
“去做啥?”张勤急忙问道。
“白姨总说我做事无法无天,什么都没做就认输回去以后怎么见人!”林静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反正都是丢脸,不闹他一回怎么行!”林静娴突然变得信心满满,这倒是让张勤颇为诧异。
守门官远远看到两人又回来了,叹了口气再次拦在两人面前。
“两位,差事已经问过了,侯府的令签也只能使用一次,如果还要进去需要回侯府再次申请。”守门官无奈道。
“这次不是公事,是私事!”林静娴叉着腰气定神闲。
“私事?”守门官一愣,他没明白林静娴是个什么意思。
“我来找政务局长官周恺,你让他出来接我!”林静娴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周大人?”守门官挠了挠头,周恺是政务局的局长,他和面前这姑娘有什么关系?
“请问,您和周大人是何关系?”守门官可不傻,这姑娘是龙骧卫,一切皆有可能。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就说静娴要找他,他自然知道!”林静娴瞪了守门官一眼,重新捡起官二代的架子,果然还是这个气质最适合她。
守门官不敢怠慢,龙骧卫这些活祖宗,也许真的和周大人有关。
他转身便向院内跑去,不到一刻钟,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官员便跟着守门官走了出来。
“静娴!”那官员看到林静娴脸上立刻浮现笑容,他快步走到林静娴面前道:“你可从来不来这里,难道是家中有事?”
“周叔进去说!”林静娴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守卫,然后扯着周恺的袖子便进了大院。
弄得守门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有捷径不走,非要自己难为自己,我也是真的笨!”林静娴一边走一边嘟囔,听得身旁的周恺也一愣一愣的。
几人绕了几个弯,重新回到了政务司,但这次他们没有进公事房而是转到了后面周恺办公的休息室。
周恺让二人坐下,随后又叫人上了茶才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大小姐此次前来有何指教啊。”
林静娴站起身走到门口神秘的朝外边张望了下,然后将门轻轻合上。
“你这是?”周恺一脸迷惑,这小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林静娴坐回椅子严肃的对周恺道:“周叔,你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