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晨并未阻止两人斗嘴,他俩在一起共事多年时常就是这般吵来吵去,而且压力越大吵的越厉害。
“好了。”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开会一向很少说话的徐彬居然张嘴了。
徐朗和魏飞顿时停止了滔滔不绝的废话,要说摧城卫中谁说话最好使,那必然便是徐彬了。
“车营军侯乐明!”邓晨道。
一名身材魁梧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出列拱手。
“云台驿左侧官道狭窄旁边便是折柳涧,只需要三辆车便可将其完全封闭。”
“你将车辆分梯次放置在路中间设立三道防线,每段相隔两百步,然后堵住道路将车轮全部拆掉!”
乐明点头,这便是车营操典中标准的堵路流程。
邓晨继续道“将所有投石车和弩床从车上拆下来运上云台村,五百车营全部上山,这里居高临下发射远程武器便可支援山下云台驿防守,最为有利!”
“大人,不如由我们把守官道车营防线,毕竟我们对那些车了如指掌。”乐明多少有点舍不得自己的那些车辆,那可是淮南花费重金特制的装备,凭借那些变化多端的战车和战术,他们在摧城卫中可是屡建奇功的。
“不行,操纵投石车和弩箭你们更熟练......”邓晨立刻否定了乐明的建议。
“那车阵?”乐明还要追问。
“我带铁甲营负责。”徐彬突然低声道。
乐明瞬间没了脾气,指挥使大人亲自守路,自然符合他自己定下的规矩。
凡战阵,摧城卫指挥使必然亲赴一线......
乐明转化话题道:“弩箭有限,投石车又需要弹药,这些东西恐怕今晚难以准备齐全。”
邓晨回身看向徐彬,这个乐明是摧城卫军侯中最为难缠的家伙,别看他外表粗狂但是心思极其细腻,每每遇到战阵总是一堆的问题和建议。
但只要能解决他的疑虑,他却又是最靠谱的那个。
徐彬略一思索便平静道:“云台村外围有一堵未完工的石墙,你将石墙全部拆了作为投石车的石弹,如果不够便拆了村中房屋用来防御!”
乐明点头,心满意足的回到队列之中。
邓晨看乐明的问题已经解决便继续道:“剩余一千护军与徐指挥使共同守卫官道车阵,没有命令不得擅动!”
云台驿虽是最突出的官道侧翼据点,但车阵官道却是最主要的战场。
因为只要官道不丢,敌人自然无法前进。
“邓晨!”徐彬缓缓起身。
邓晨转身拱手,这时他们不再是同期好友,而是战场上下级。
“我在官道负责官道和下方的折柳涧防御,你在云台村指挥,负责云台驿和车营,掩护官道侧翼高地!”
“云台驿位置太过突出,如不能守便退到云台村远程支援车营,不必下山拼杀......”
邓晨欲言又止,如果侧翼云台驿丢失官道将更加难以守卫。
“如果我战死,邓晨接替指挥、邓晨战死则由乐明指挥、随后便是徐朗、魏飞......”
众人一阵沉默,徐彬如此安排便是已经下定了在此死战的决心。
“就这么多吧,各位立刻返回修建工事!”徐彬随意挥了挥手,众人拱手,然后又相互打了个招呼出了茅屋。
此次离别便不知道能否再见。
“不如由我去守官道......”邓晨低声道。
“等我死了,你当上下任摧城卫指挥使便可。”徐彬拿起桌上的佩剑,看了一眼邓晨。
“保重!”说完徐彬便转身走出了茅屋。
邓晨摇了摇头,这个家伙还是如此脾气。
他也不再犹豫跟着走出茅屋开始调动部曲修建工事。
不一会,整个云台驿附近便是一片嘈杂之声,所有人都在按照会议安排开始了行动......
此时,距离云台驿十里外的一处小山之下。
成片的营寨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所有的平地。灯火葳葳,一队队巡逻的江东士卒从大营附近经过,整齐的脚步和兵器与铠甲的碰撞之声带起一阵肃杀之气。
大帐中,孙策躺在中间的一张床上,身边是孙权、程普、黄盖、韩当、太史慈、吕范、董袭等将领。
韩当正在与众人解说遇到孙策时的情形。
“主公路上曾经清醒过一阵,他与我说行刺他的乃是袁耀的玄翎卫,让我通知周瑜和各位立刻集结兵马北上扫平淮南报仇雪恨!”韩当急切道。
“主公还说,要马上移兵前往秣陵,以防袁耀趁机偷袭!”
众人不语,都将目光看向孙权和程普。
程普作为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自然可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而孙权乃是孙策的弟弟,如今孙策生死不明,他也可以代表孙策行使孙氏的权力。
“郎中来了,大家快些散开!”两人还未说话,张昭便带着一名老者从帐外匆匆而来。
“众人见郎中为孙策医治箭伤,便都出了后帐到了前厅。”
程普想了想还是首先对孙权道:“主公虽箭伤不醒,但韩当已经传了主公之命。可现今主公尚在危险之中,如果贸然行动恐耽误主公箭伤医治,是否该执行还请二公子定夺。”
这便使程普将决定权给了孙权。
“老将军何出此言?您乃江东老臣,随我父在外征战多年经验丰富。我只一少年,至此危急时刻,还要请老将军自行决定!”孙权又将球踢给了程普。
孙策伤情未知,此时贸然行动风险甚大,他孙权才不肯出这个头。
程普一声长叹,孙家内部之事颇为复杂,他也不愿意牵扯其中。但万一要是孙策真的就此身亡,他反倒带兵前往秣陵,过后一个不顾主公生死只记建功、不忠不孝的名声难免要落在他的头上。
“如此,便等张昭大人出来,定了主公的伤情再行决定......”程普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于是,众人站在前厅苦等了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满脸大汗的张昭才走了出来。
“子布,主公伤情如何?”程普一把抓住张昭急声问道。
张昭抹了把头上的汗水道:“医官说主公伤了面部,虽然不深但却因为那里缺少血肉伤了骨头,极难医治......”
众人沉默不语,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医官说主公暂时无性命之忧,但后续还需要观察,因为伤了骨头又无法拼合所以很容易风邪入体引起其他急症......”
“主公何时醒来?”程普追问道。
“医官已经将药敷好,并且给主公灌下了醒神的汤药,也许几个时辰便能醒来。”
程普点了点头:“如此,便等主公醒来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