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亮起,皖口水寨的一夜战斗也已结束。
断浪蛟在内应的支援下,以十分惨痛的代价终于拿下来皖口水寨,韩钧被徐盛斩首,剩下的士卒四散溃逃。
武云帆咬牙切齿的计算着自己的损失,此战他足足死伤千余人,而且大多是跟他起家的精锐。
这些人对他忠心不二,又战力强横,是他立足长江的根基。
以此等代价拿下皖口,武云帆甚至觉得得不偿失......
“白翠微,走着瞧!”武云帆将手指攥的发白,他将心中的一腔怒火全部算在白翠微身上。
说好了两面夹击皖口,这个白翠微居然临阵变卦,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才使他不得已单独面对韩钧的水军!
“当家的,周瑜的水军到了!”徐盛指着远处江上的一片船影高声道。
武云帆冷哼一声,放下心中对白翠微的仇恨,重新向江面望去。只见帆影纵横,足有百十条战船正顺水向皖口而来。
“这周瑜徒有虚名,昨日夜间前军与我一战,追到水寨附近便不敢向前,可见也只是胆小怕事之辈。”
昨晚周瑜的前军快船突然出现在自己预备舰队的后侧,让武云帆一阵忙乱。
如果那时周瑜的水军从后面夹击自己,他即便能胜夺下水寨也会付出更多的损失。
谁知那支快船部队见到自己水军靠近水寨后就不敢攻击,远远的逃开这让武云帆心中甚是疑惑。
他哪里了知道是周瑜怕他弃战而逃,故意示弱。
“肃清水寨,结阵驻守!”武云帆下令。
徐盛拱了拱手下去吩咐手下开始在水寨各处驻防。
“老三,陆上可有动静?”武云帆向身边的一名单衣壮汉询问道。
“我派兄弟们出去寻找袁军,但却始终未见一人。”那名壮汉摇头回答。
“真是怪了,这白翠微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我们已经拿下了皖口,如果她只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这时也该现身了,怎么依然毫无动静?”
“大哥,他们会不会折返舒县了。”壮汉提醒道。
武云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袁耀只是想从后方偷袭舒县,何必来偷袭皖口,随便找一处更近的地方登陆岂不方便。
“当家的,大事不好!”一名水匪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慌什么,是皖城的刘成带兵支援来了?”武云帆皱眉呵斥道。
他并不害怕刘成从皖城来援,自己已经拿下了皖口,刘成即便是想要夺回也会旷日持久损失巨大。
此时如果周瑜率兵突袭他的皖城,恐怕刘成连家都会丢的一干二净。
“不......不是......皖......皖城的军队......”那名水匪说话有点结巴,一着急竟然更不利索了。
武云帆一脚踢在那名水匪的胸前,踹的他一个趔趄。
“说!到底怎么回事,是白翠微的队伍到了吗?”
“是......是周瑜的队伍!”那名水匪挨了一脚,说话反倒变得顺溜了不少。
“一支周......周瑜的队伍封锁了皖口北上的道路,足有三千人,他们还修筑了简单营地和土垒。”
“我......我们的陆上通道被堵死了!”
武云帆双目圆睁浑身一颤,陆上通道被堵,他的粮食和给养从何而来?
他一个转身望向江面上周瑜的船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周瑜并非他所说的徒有虚名不敢进攻水寨,而是想将他一网打尽!
“好狠毒的心思!”武云帆咬牙切齿。
他现在被困在水寨中,进退不得。陆上获得给养的道路也被切断,就如同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无法脱困。
“哎!我为何将水军退入寨中!”武云帆一拳击打在护栏上。
他如果在江上依然可以进退自如,而在水寨里却成了困守孤城。
“当家的不必忧虑,我刚才驱赶敌军时看到水寨中粮食补给颇多,我们坚守个半月不成问题。”
“周瑜大军前来,未必就能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实在不行我们可寻找机会再行突围!”那名单衣大汉急忙安慰道。
武云帆心中叫苦,周瑜既然来了肯定有长期围困他的打算。从柴桑顺流而下运送粮草补给很是容易,而皖口水路狭窄自己想突围却难上加难。
皖城在刘成手中,他绝对不会出兵帮助自己,只会坐观成败。这样一来他的踏浪军便是周瑜砧板上的鱼肉,早晚必然败亡。
“投降江东吗?”武云帆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现在已然是人家周瑜的囊中之物,此时投降恐怕要一无所有甚至性命能否留存还当两说。
“不能投降,只能坐待时机,即便要投降也得拼到山穷水尽之后再说!”
武云帆下定决心,向身后的单衣大汉道:“老三,你带人把粮食集中起来,然后派亲卫守护,任何人不得动用!”
“老四,立刻带人加强水寨的防御,谨防周瑜攻寨!”
两人道了声是,便下去准备了。
武云帆挥了挥手,叫过身边一名侍卫低声道:“将我的信物拿着,立刻潜水出营,去舒县找袁耀告急!”
他将腰间的一块玉佩塞在了侍卫手中,那是袁耀当年奖赏给他的。
“你就说白翠微临阵脱逃,我踏浪军拼死攻寨才拿下皖口伤亡惨重,现已被周瑜包围,让他速速派人救援!”
侍卫将玉佩塞入怀中刚要走却被武云帆拉住。
他低头想了想才道:“去袁耀军中之后,你再去趟舒县面见刘勋,就说我断浪蛟受袁耀挟持不得已攻击了皖口水寨,如今追悔莫及。”
“如果刘勋能让刘成从皖城出兵解皖口之围,我愿意归顺庐江,替他刘勋守住皖口对抗江东!”
侍卫反复记了下,点头转身离去。
武云帆这时候还不知道皖城已经落入袁耀之手,他还希望用投降刘勋来获取皖城的陆上支援。
他一向以游离于各大势力之间博取利益为长,在巢湖他有稳固的基地还有袁耀待他如上宾,所需所用无一不准。
他偷偷结交江东士族,倒买倒卖、抢劫走私混的风生水起好不自在。
但现在看来,自己之所以能纵横长江并非他的本事,而是身后有淮南袁耀的鼎力支持。
武云帆略有后悔,自己不该建议袁耀偷袭皖口。
他只想着利用袁耀之手打下一块地盘,然后脱离淮南的控制。
却从未想过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并非他的本事而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倒是如浮萍一般失去了根基。
说到底,他至今依然还只是一名乱世的“投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