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满寝殿,我在锦被中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彼岸早已静候在床畔,见我醒来立即展露笑颜。
早啊。我揉着惺忪睡眼,朝她甜甜一笑。
大小姐早。彼岸眉眼弯弯,细心地将帷帐拢起系好。
我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不由关切道:你这黑眼圈...该不会一夜未眠?
哎哟我的大小姐!彼岸激动地拍手,您昨夜给我们描绘的那番宏图,让我们这些人怎能安睡?季老爷天未亮就启程赶往边海村了,说是等不及要着手制盐之事。她掩唇轻笑,皇上正在早朝上与群臣商议开恩科的事。今日老丞相带着门生入朝,定国公和安王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活该。我轻哼一声,心情愉悦地起身。
梳洗过后,我坐在书案前,凭着前世的记忆将玉米、红薯、甘蔗、土豆等高产作物细细绘出。彼岸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当看到红薯图样时,她突然激动地抓住我的衣袖:
大小姐!这个奴婢好像见过!
在哪儿?我手中的笔一顿,心中涌起惊喜——红薯可是能制作粉条、薯干的重要战略物资啊!
在阎罗殿训练营的后山上,长得可多了!彼岸兴奋地比划着,从前完不成任务没饭吃,我们就去后山找吃的。这个是不是烤起来特别香甜?埋在地里,藤蔓老长老长的?
正是!我激动地站起身,快传信让殿中兄弟小心挖些送来,务必保证根茎完整!这东西产量惊人,还能做成军需物资。我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着光,彼岸你明白吗?若这些作物都能找到,大雍百姓就再也不会挨饿了!
晨光熹微中,我与彼岸相视而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
“吃的好撑啊,彼岸陪我去逛逛这皇宫吧!”
信步走在宫道上,目光所及尽是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处处皆是巧夺天工的美景。我忍不住轻声感叹:这么多宫殿都空着,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回大小姐,彼岸轻声细语地解释,如今宫中只有太后、皇上、您和贤太妃四位主子,伺候的宫人约莫六百余。除了几处主要殿宇,其余宫室大多闲置。
啧啧,真是太浪费了......我正感慨着,忽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大小姐当心!彼岸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胳膊。
我低头一看,发现绊倒我的竟是一粒黄豆。弯腰拾起时,彼岸连忙劝阻:快扔了吧,这是喂马的饲料,脏得很。
什么?我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们竟然用黄豆喂马?还只用来喂马?
是呀,彼岸困惑地眨眨眼,这有什么不妥吗?她显然不明白为何我对这寻常之物反应如此激烈。
发财了!发财了!我激动得在原地蹦跳起来,抓着彼岸的衣袖转了个圈,彼岸,我需要很多很多黄豆!还有木盒,还要......
公主别急,彼岸被我逗得忍俊不禁,连忙稳住我雀跃的身子,咱们慢慢来,您一件件吩咐。
我这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却仍忍不住捏着那粒黄豆反复端详,嘴角漾开止不住的笑意。
彼岸一个眼神示意,身后随行的暗卫立即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安排各项事宜。
我们信步走进一处闲置的宫苑,只见满园花草凋零,荒草蔓生。我轻抚着干枯的枝桠,惋惜道:这么好的土地白白荒废着,实在可惜。碧落,你去将宫中所有侍从都召集起来,我有要事吩咐。
正欲转身离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杂草丛中一抹熟悉的白色。我蹲下身仔细察看,心跳骤然加速——那株在荒芜中顽强生长的,竟是棉花!
彼岸!彼岸!我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奴婢在,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彼岸急忙俯身询问。
你看那花!是棉花啊!我指着那株迎风摇曳的植物,语无伦次地说,棉被、棉衣......我们再也不用穿那些气味熏人的皮草了!
彼岸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恍然大悟:原来大小姐说的是白叠花。这是从前蜀国进贡的品种,花落后会结出白色絮状物。先帝不喜,就命人悉数铲除了。她好奇地追问,莫非这也是什么珍奇之物?
快,小心移植回去好生照料。我急切地吩咐,我要收集种子。传信给我爹,让他尽可能多地搜集白叠的种子和植株。黄豆也是,越多越好!
奴婢这就去办。彼岸见我如此重视,立即郑重应下。
待到夕阳西沉,我与彼岸总算将整座皇宫大致走了一遍。我只觉双腿酸软,脚底隐隐作痛,忍不住揉着小腿抱怨:这皇宫也太大了......
大小姐若是不嫌,让奴婢背您回去吧。彼岸关切地说,离明珠殿还有好一段路呢。
我也顾不上客气,任由彼岸将我背起。她步履稳健,我伏在她背上,感受着夕阳余晖的暖意。
回到明珠殿时,殿前空地上已聚集了六百余名宫人,黑压压一片,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彼岸轻轻将我放下,又体贴地搬来一把檀木椅。我瘫坐在椅上,低声对彼岸交代:问问他们都会些什么技艺。无一技之长的就放出宫去务农;擅长莳弄花草、身强体壮能吃苦的,或有其他特殊本事的,都可留下。我实在撑不住了,得先去歇会儿......
公主放心去歇着,彼岸柔声应道,这点小事,奴婢定会妥善处置。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酣,待我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彼岸。我轻声唤道。
奴婢在。彼岸立即从屏风后转出,手中还捧着一盏温水。
几点了?啊不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丑时三刻了。
啊,都快天亮了呀。我舒展了下身子,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公主是要继续歇息,还是用些膳食?
我饿了。我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朝她撒娇道。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彼岸含笑应下,行至门边又回头道,公主若是闲着,不妨先看看桌案上送来的密报。
知道了。
我披衣起身,走到书案前。只见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几乎要将桌案淹没。我随手将那本《百官秘录》搁到一旁——这些待会儿再看也不迟。
其余大多是阎罗殿暗阁送来的密报。我一一展开,借着烛光细细阅览。
当读到关于冯嬷嬷的供词时,我的手指不由收紧。她终于开口了——承认是受皇后指使,向定国侯夫人透露了我娘有孕的消息。然而对于那些通敌罪证,她始终矢口否认与自己有关。
烛火在纸页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那些墨字照得忽明忽暗。我凝视着二字,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这条线索,终于指向了更深处。
我取出下一份密折,是季泽安亲笔所书。他计划在首次押运海盐时让陆管家领队,途中安排截杀,制造其假死以脱离众人视线。
这计划虽可行,但比起我先前设下的替身之计,确实冒险了些。
第三份密折显然出自北堂少彦麾下暗卫。纸上仅有一行小字:卓烨岚于蜀国边境失去踪迹,生死未卜,现场留有打斗痕迹。
我心下一沉——此事必须即刻禀告父皇。
余下的密折皆是关于丞相、莫子琪等人的生平核查。我粗略翻阅,见他们确实都是清正廉明、不可多得的良臣。
取过一张宣纸,我凭着记忆将前世的《员工入职表》与《员工行为操守评估表》细细绘出。在开设恩科之前,我需更深入地了解这些官员,摸清六部乃至整个朝堂的运作机制。
望着渐明的天色,我不禁轻叹:想做的事太多,可惜分身乏术。正如彼岸所言,一切还需循序渐进。烛火在晨光中渐渐黯淡,正如我此刻复杂的心绪——既有发现贤才的欣慰,又带着前路漫漫的凝重。
我小口啜着碗里的莲子粥,听彼岸细细禀报:身强体壮者共一百三十七人,都是无牵无挂的,愿意留下来为公主效力。擅长莳花种地的有三百余人。其余多是宫女,除了伺候主子,别无长技。
彼岸,我放下粥碗,托腮问道,若是将这些宫女放出宫去,她们可能自谋生路?
自然可以。彼岸掩唇轻笑,出宫的宫女在外头很是抢手,各大府邸都争着要。还有不少......她忽然顿了顿,似是在斟酌如何与我这六岁孩童解释,被各位大人纳为妾室。虽有些人不情愿,奈何人微言轻......
我明白了。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雍律法中,可对官员纳妾数目有所限定?
确有规定,但......彼岸面露难色,即便是皇上,也不便过多干涉臣子后宅之事。
懂了。我转而又问,那将士们的待遇如何?
这个......奴婢所知不详。彼岸蹙眉思索,只听闻不甚如意。适龄参军者每人给十两安家银,寻常士卒战死便战死了。若有军功,再赏十两或酌情加赐,但也不会太多。至于伤残老兵......她声音渐低,多是自生自灭。边境有许多退伍老兵聚居的村落,他们大多孤苦终老,生计艰难。
原来如此。我轻叹一声,京都可有我爹的产业?
有的。彼岸眼睛一亮,京都几乎是老爷的大本营,产业众多,宅邸也不少。她敏锐地猜到了我的打算,特意强调了宅院数量。
你去问问那些宫女,愿意给人做妾的,每人给五十两放出宫去;不愿为妾的,问问她们可愿嫁给军户做军嫂,待遇定比在宫中优渥。我沉吟片刻,待散朝后,将兵部所有官员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奴婢这就去办。
且慢。我叫住她,我还要做些物事,你再去寻些木匠、铁匠......嗯,还有厨子来。为示公允,我爹与父皇推荐的人选各占一半。
是了,彼岸忽然想起什么,季老爷和皇上各给您送来四名侍卫,都是功夫了得的好手。
让他们进来瞧瞧。
彼岸领命而去,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这盘棋,正要一步步展开。
没多会儿,八个少男少女排着队走进来,个个模样都挺清秀。我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我这两个爹,连选人都要较劲。
属下清风
属下明月
两人齐声开口,跟排练过似的:我们是双胞胎,隐龙卫第三队的。我是哥哥清风,会做暗器和兵器;我是弟弟明月,会追踪、易容、打探消息。
嗯,这两个挺合适,一个配孟婆搞研发,一个跟碧落搞情报。
属下追风
属下踏日
这两位是暗阁的小队长。追风擅长暗杀,踏日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轻功和武功还凑合,不过......我能听懂动物说话。
我眼睛一亮:大的小的动物都能沟通?
都可以,公主。
这可是个人才!以后用动物传信、打仗都少不了他。我爹真懂我需要什么。
奴婢惊鸿,会琴棋书画、女红厨艺,还能管账理家。武功也还行。
惊鸿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正是我需要的大管家人选。
奴婢浅殇,是彼岸师姐的师妹。医术不如师姐,但特别会制毒。
彼岸赶紧接过话:大小姐,我这师妹是有点没规矩,但人很单纯,脑子活络,殿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都是她弄出来的。
你俩在一块儿搭档正好。我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她的无礼。
奴婢苍月
奴婢丹青
又是一对双胞胎:我们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就是武功还过得去。
这些人也太谦虚了。能被我那两位爹从千百人里挑出来送到我跟前的,绝对都是顶尖的好手。
彼岸,先带他们去熟悉下我这里的规矩,明天再来当值。
是,大小姐。
唉,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我现在已经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以后回到现实世界可怎么适应啊?真是让人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