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赫锋猛地站起。
“消息从哪来的？”
“泫门传来的急讯。”
“泫门长老动用星盘推演，发现封印之力波动异常，裂痕正在缓慢扩大。”
“他们推算过，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最多十年，封印就会完全破裂。”
十年，对于修玄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可一旦封印崩塌，等待世间的，将是无尽的灾厄。
他光是想象那个场面，就浑身发寒。
黎赫锋挥了挥手，示意弟子退下。
他从戒指中取出一块传音石，迅速联系泫门宗主袁盛福。
“袁盛福，你搞什么鬼？这么大的事，你不直接告诉我，让宗门小辈来回传话？”
袁盛福眉头微微一皱。
“当时顾不上。”
黎赫锋太熟悉他这副样子了。
几十年的交情，黎赫锋太清楚，每当袁盛福露出这种神色，必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立刻追问。
“出事了？到底什么事？”
袁盛福扫了眼身旁的卦盘，揉了揉太阳穴。
“你外孙女……出问题了。”
卦盘上，六十四卦错乱交错，阴阳失衡，中央那枚主卦“乾”已碎裂一角。
“什么？！”
黎赫锋瞬间炸毛。
“谁敢动窈窈？活得不耐烦了？”
袁盛福嘴角抽了抽，有点无奈。
“你能不能先别喊，听我把话说完？”
传音石被黎赫锋的怒吼震得失灵，他不得不将神识稳住，重新稳定通讯。
窈窈这孩子，背负着整个世界。
他记得当年卜出那卦时的情形。
天命之女降世，万象更新，却也引来无数觊觎与杀机。
血脉源自上古神族，魂魄蕴含天地初开时的一缕清气。
这样的存在，注定无法平凡度日。
黎赫锋鼻子里重重一哼。
“你说！快点说！”
“老家伙，我警告你，当年我答应你的安排，不代表我还买账。”
他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盯着传音石。
“你一个没儿没女的人，根本不懂这种心情。”
他知道这话有些伤人，可他控制不住。
袁盛福不想在这事上争执。
“我算到了，窈窈的一丝气运被人偷走了。”
他抬起手，指尖点在卦盘中央，一道血光顺着指尖蔓延。
“是黑宗干的。”
黑宗，一个被列为禁忌的邪道门派，专修禁术，手段残忍至极。
早已被各大正道联手驱逐，隐匿于九幽深处。
“他们用那丝气运，在她身上下了咒。”
袁盛福声音微颤。
“那不是普通的诅咒，而是以命格为引，以魂魄为饵……”
“死咒。”
“死咒”两个字刚出口，黎赫锋整个人晃了一下。
“不可能！怎么会是死咒？！”
他嘶吼出声。
“窈窈才多大啊……她还是个孩子！”
死咒有多狠，他比谁都清楚。
中咒之人活着的时候，每一刻都在受折磨，痛不欲生。
那种痛，不是肉体的撕裂，而是魂魄被一点点剥离。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推移，痛苦会不断加剧，直至魂飞魄散。
更要命的是，这是禁术，早就失传了，没人会解，也没人能破。
上古记载中，死咒曾被用来镇压邪神。
最终邪神疯魔而死，连轮回都无法进入。
而如今，这等邪术竟被用来对付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袁盛福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何尝不痛？
“黑宗的目标，其实是她的神魂。”
“他们不只想杀她……他们是想夺走她的神魂，炼成‘天启之钥’。”
黎赫锋双眼通红。
“你是说……他们打的是她神魂的主意？”
袁盛福明白黎赫锋的心情，眉心皱得更深。
“我怀疑，有人暗中把消息泄露给了黑宗，让他们提前得知了窈窈的真实身份和她体内所藏的秘密。”
“这绝非偶然，也不是巧合。黑宗能精准地设下陷阱，必定早有准备。”
“但我已经动用卜算之术反复推演过多次，甚至不惜损耗精血引动天机，结果却始终模模糊糊，根本看不透背后的黑手是谁。”
有些事本就天机遮掩，强行窥探只会反噬自身。
换作平时，黎赫锋肯定要笑话他几句。
但现在，他一点心思都没有。
“老东西，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哪怕拼尽你泫门百年积蓄，耗尽所有资源，也必须给窈窈解开这死咒！”
“要不是你和泫门当年那套所谓‘天命所归’的计划，把窈窈卷进来，让她成为那个‘容器’的备选之人，她会被黑宗盯上吗？”
“她会被人暗中布局、陷害，最终中了这种连古籍都记载为‘禁忌’的死咒吗？”
“我告诉你，袁盛福，要是窈窈有半点闪失，魂飞魄散，我发誓，会让你整个泫门，从上到下，每一个长老、每一个弟子，全都给她陪葬，一起下地狱！”
袁盛福知道他不是在吓唬人。
黎赫锋从来不是虚张声势之辈。
一旦动了真怒，翻手之间就能让一个大宗门灰飞烟灭。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死咒无解。它是上古时期被封禁的邪术，专为抹杀‘命定之人’而设，一旦种下，魂魄每日被蚀，七七四十九日后必死无疑。”
“此术逆天而行，代价极大，但正因如此，极难破解。”
“但……有一种法子，或许能救她。”
黎赫锋一听，急忙上前一步。
“什么法子？快说！只要能救她，不管多难，我都去做！”
“转移。”
黎赫锋一愣，随即明白了其中含义。
将死咒从窈窈身上剥离，转移到另一个人的体内。
以命换命，以血还血。
“代价是什么？别跟我讲那些虚的，我要听实话。”
袁盛福早料到他会这么问。
“有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第一，必须是和窈窈有血缘的人，血脉越近越好。因为死咒与魂魄相连，唯有亲缘之血才能打破封锁，承接咒力。”
黎赫锋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他是窈窈的亲叔父，血脉相连，符合条件。
黎若琳不行，她年纪太轻，修为尚浅，扛不住死咒的侵蚀。
至于大魏朝那位皇帝？
更别提了，不过是个普通人，连灵气都感应不到，根本无法承受哪怕一丝咒力。
袁盛福继续说道。
“第二点，修为越强越好。转移过程中，承接者必须有足够的灵力镇压咒印，否则稍有差池，不仅救不了人，自己也会瞬间被咒力反噬，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