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归一者”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虽被暂时阻隔在历史长河的关键节点之外,但其对“存在”根基的侵蚀并未停止,反而转向了更幽深、更初源的时间褶皱。林砚能感觉到,一些定义人类理性与思辨雏形的古老“概念温床”,正受到无形的扰动。单纯的防御已不足够,需要主动“滋养”那些孕育了文明火种的土壤。
这天,林默午睡醒来,格外精神,坐在专属的儿童餐椅里,挥舞着一个小巧的、绘有星空图案的拨浪鼓,咚咚的声响清脆悦耳。柳红玉在一旁耐心地喂他吃加了“和谐源力”的苹果泥。苏晚晴则在不远处,通过一系列精密的非侵入式传感器,记录着林默玩耍时周身力场的微观变化。
林砚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而是坐在对面,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儿子。他的神识却已穿透了时空,锁定了一个遥远的“坐标”——公元前5世纪,雅典城邦的一个普通午后,某个即将发生一场平凡却可能影响深远辩论的市集广场。
“默仔,”林砚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能穿透时空壁垒,“今天,爸爸带你去听一场……关于‘蜜蜂该不该采蜜’的讨论,好不好?”
林默当然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但他似乎感应到了爸爸话语中那股令人安心的牵引力,停下摇晃的拨浪鼓,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林砚,嘴里发出“啊…哦…”的声音。
柳红玉和苏晚晴立刻意识到林砚要做什么,神色变得专注而肃穆。苏晚晴快速调整设备,试图捕捉这前所未有的“跨时空共鸣”数据。柳红玉则轻轻放下辅食碗,屏息凝神,生怕打扰这神圣的一刻。
林砚微微一笑,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微弱的、源自林默和谐力场的辉光。他并未直接触碰儿子,而是凌空,轻轻点向那面小小的拨浪鼓。
咚!
拨浪鼓发出一声比平时更加悠扬、仿佛能涤荡心灵的轻响。
与此同时,在遥远时空的雅典广场,一位年轻的父亲,正抱着牙牙学语的幼子,在听两位哲学家为“美德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习得的”而争论。年轻的父亲原本只是路过,对抽象的辩论并无太大兴趣。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瞬间,怀中的孩子似乎被广场角落一只采蜜的蜜蜂吸引,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充满生命活力的咿呀声。
这声稚嫩的咿呀,恰好穿插在两位哲学家辩论的短暂间歇。声音不大,却像一滴清泉,滴入了略显燥热沉闷的思辨场。年轻的父亲心中一暖,低头看着儿子纯净的眼睛,一个念头莫名升起:或许,追求智慧的前提,是先珍视这鲜活的生命本身?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心田。他下意识地,对那两位哲学家脱口说了一句:“先生们,若无知稚子都能本能地追寻光与甜(指蜜蜂和阳光),我等追求智慧与美德,是否也源于这生命最初的本真?”
这句话朴实无华,却瞬间将抽象的哲学思辨拉回到了对生命本源的关照。两位哲学家一愣,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思考,辩论的方向也悄然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少了几分争锋相对,多了几分对“人”本身的探究。
无人知晓,这灵光一现的“生命本真”之问,其源头,是来自数千年后一个婴儿无意识散发出的、渴望认知世界的和谐波动,经由一面拨浪鼓的声响,穿透了时空。
七号楼内,林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心地咧开没牙的嘴,咯咯笑了起来,手中的拨浪鼓摇得更起劲了。咚咚声连绵不绝,仿佛在为遥远时空中那场因他而变得更富人情味的辩论鼓掌喝彩。
苏晚晴面前的仪器屏幕,数据疯狂跳动,显示出一条从未有过的能量曲线:林默的力场,并未直接干预历史,而是像一种极其精妙的“共鸣器”,放大了那个时空节点本就存在的、微小的“向善”与“求真”的潜能,使其得以彰显和延续。
“成功了……”苏晚晴喃喃自语,眼中充满震撼,“不是改变,是……滋养和共鸣!老板,默仔的力量,像一种高维的‘文明催化剂’!”
林砚收回手指,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抱起兴奋的儿子,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做得很好,默仔。你看,你的笑声,能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呢。”
柳红玉也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一次“聆听”,其意义远比摧毁一支星际舰队更加深远。老板正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温情的方式,守护着人类文明的根基。
“万物归一者”试图从源头抹杀“意义”,而林砚,则带着儿子,回到意义的源头,为其注入更鲜活、更坚韧的生命力。
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暖橙色。林砚抱着儿子走到窗边,指着天边的晚霞:“默仔,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太阳,也是今天的太阳。它照耀过很多人,也会继续照耀你长大。”
林默依偎在爸爸怀里,小手指着窗外,咿咿呀呀,仿佛在回应爸爸的话。
历史的河流,因这一声稚嫩的咿呀,或许又多了一条通向光明未来的细小支流。而林砚要做的,就是带着儿子,继续这样的“巡礼”,让文明的火种,在一次次跨越时空的共鸣中,燃烧得更加明亮。
这堂历史课,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下一站,又会是哪个闪耀着人性光辉的瞬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