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晨光熹微。公寓里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普洱的茶渍早已被柳红玉细致地擦净，空气中连一丝硝烟味都未曾留下。但对于知晓昨夜发生了什么的人来说，这份宁静之下，涌动着难以平息的暗流。
林砚依旧是最早起身的那个，穿着宽松的练功服，在阳台不紧不慢地打着一套看似普通却暗合某种韵律的太极。动作行云流水，气息绵长，仿佛昨夜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林默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小鼻子抽动两下，循着香味就钻进了厨房。柳红玉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着，豆浆机发出嗡嗡的轻响。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林默，脸上立刻漾开温柔的笑意，眼下的淡淡青黑却透露出一丝疲惫。她几乎一夜未眠，龙门庞大的情报网络在后半夜被彻底激活，无数消息如雪片般涌来。
“默仔醒啦？豆浆马上就好，今天给你炸了甜甜的油条。”柳红玉声音柔和，弯腰时，真丝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精致如玉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曲线，晨光中带着一种居家的、毫无防备的柔美。
林薇也从卧室出来，已经换上了笔挺的制服，短发一丝不苟。她眼底同样有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她先是对林砚恭敬地点头示意，然后便走到餐桌旁，打开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快速浏览着异调局内部连夜整理的简报，眉头微蹙。
“林先生，”林薇声音沉稳地汇报，“‘夜枭’组织确认已彻底消失。其名下所有资产、档案、乃至相关人员的社交媒体痕迹、公共监控记录，均在同一时间被未知力量抹除，干净得仿佛从未存在过。异调局高层震动，已启动最高保密预案，将此事件定性为‘不可探知级’异常湮灭。”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另外，全球范围内几个与‘夜枭’有过接触或竞争的异能组织，均在凌晨收到匿名警告信息，内容只有四个字——‘安分守己’。发送源无法追踪。”
柳红玉端着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走来，接口道，声音软糯却带着龙门之主特有的精准：“我这边收到的消息更具体些。东南亚‘降头师公会’、北美‘幽灵党’的几个老家伙，都被吓得不轻，正在紧急收缩势力，勒令手下近期严禁踏入东亚区域。看来，‘夜枭’的消失，起到了足够的敲山震虎的作用。”她摆放碗筷时，身体微微前倾，腰肢纤细的弧度和饱满的胸线在晨光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剪影。
苏晚晴顶着一头乱发和浓重的黑眼圈从书房飘出来，眼镜歪斜，手里还抓着一叠打印出来的乱码数据。“规则层面的彻底覆写……连信息熵都归零了……这需要多大的能量操控精度和多维干涉权限？林先生，您昨晚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完全颠覆了现有物理学的认知框架！”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看向林砚的眼神充满了学术性的狂热与敬畏，连睡衣肩带滑落都浑然不觉。
林砚打完收势，气息平稳。他走到餐桌旁坐下，先给眼巴巴望着油条的林默夹了一根，然后才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温度刚好。
“豆浆不错。”他点评道，对昨晚的事和众人的汇报，只字未提，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极致的淡然，与外界掀起的滔天巨浪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反而更让人感受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敬畏。
柳红玉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了然。她们不再多问，安静地坐下用餐。有些力量，超越了理解和追问的范畴，保持敬畏和追随，便是最好的选择。
早餐在一种奇异的宁静中结束。之后，柳红玉便起身告辞，她需要去龙门总部坐镇，亲自梳理情报，并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龙门在暗世界的影响力。林薇也匆匆离去，异调局内部需要统一口径，并加强针对不明异能活动的监控。
家里又剩下林砚、林默、苏晚晴和小黑。苏晚晴继续扎进书房研究她的“乱码”；小黑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林默则趴在茶几上，继续摆弄他那些零件，偶尔抬头看看打坐或看书的林砚，眼神里是全然的依赖和安心。
外界风起云涌，而这方寸之地，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守护着，波澜不惊。
直到午后，阿丽塔的提示音在林砚脑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老板，接收到‘星链法庭’的加密通讯。对方此次措辞异常……谦卑。主要表达两层意思：一是对‘夜枭事件’表示‘关注’并‘理解’您的处置方式；二是……委婉询问，是否需要法庭出面，‘安抚’一下那些受惊的古老异能家族？他们似乎担心，过度的恐慌会导致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另外，伊卡洛斯小姐传来简讯，她在深空黑市听到风声，关于‘第七摇篮’的悬赏令……被神秘撤下了。发布者的匿名账户……已注销。」
林砚翻过一页书，目光掠过窗外湛蓝的天空。
敲山震虎的效果，看来比预想的还要好。
连天上的“星链”，都开始学着用更顺耳的方式说话了。
这退休生活，总算又能清静一阵子了。
他放下书，对正在和零件较劲的林默说：
“下午，去楼下花园晒晒太阳吧。”
有些灰尘，掸干净了，阳光才能更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