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的紧急通讯如同最后一声警钟,余音未散,窗外原本明媚的天空,便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征兆。云层不再是自然的流动,而是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呈现出违反流体力学规律的几何漩涡状。远方的天际线,偶尔会极短暂地闪烁一下,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全球范围内的通讯信号开始受到不明干扰,地磁活动曲线在监测仪器上跳起了疯狂的舞蹈。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物理规则层面的压抑感,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悄然弥漫在空气中。普通人或许只会觉得莫名心慌气短,但对于感知敏锐的存在而言,这无疑是风暴降临的前兆。
柳红玉站在龙门总部顶楼的落地窗前,望着扭曲的天空,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玉佩。林薇在异调局指挥中心,看着全球监测地图上不断亮起的红色警报,深吸一口气,通过加密频道向我发来最高警戒状态的确认信息。苏晚晴实验室里的精密仪器集体报错,她却兴奋地记录着这些异常数据,试图捕捉规则扰动的蛛丝马迹。连远在轨道上的伊卡洛斯,也传来讯息:“林先生,检测到超高维现实扭曲力场正在逼近!是‘肃正协议’!它们来了!”
客厅里,小黑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周身黑炎不自觉的缭绕:“老板,这次来的家伙,味儿不对啊,感觉……比之前那些铁疙瘩和虫子加起来还邪门!”
我正给阳台那盆有点蔫的罗汉松浇水,闻言头也没抬:“邪门就邪门吧,别吓着我的花就行。”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异变达到了顶峰!
太阳的光芒仿佛被瞬间“调暗”,一种无法形容的、非黑非白的“绝对色”笼罩了苍穹。紧接着,在极高的、几乎触及大气层边缘的空域,三个巨大的、由无数不断自我复制和湮灭的几何光轮构成的复杂结构体,凭空显现!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其存在的本身,就让下方的整个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这就是“肃正协议”的执行单元——现实锚定器!
其中一台锚定器的核心光轮,缓缓转向我公寓的方向,一道冰冷、绝对、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的意念,如同终极审判般降临:
「检测到规则外变量‘锚点’及高浓度异常本源。锁定目标。启动现实覆写协议:基准现实还原。」
嗡——!
一道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将一切强行拉回“宇宙平均值”的恐怖力量的灰白色光束,从锚定器中心射出,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指向我所在的公寓楼! 光束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固化”,光线发生诡异的折射,一种万物归寂的意味弥漫开来!
这一击,并非毁灭,而是“修正”!要将我连同我周围被“污染”的规则,一同“格式化”回最平庸、最普通的基准状态!
柳红玉失声惊呼,林薇拳头紧握,苏晚晴屏住了呼吸,伊卡洛斯发出了警告的呐喊!小黑怒吼一声就要冲出去!
我却依旧慢条斯理地浇着花,直到那灰白光束即将触及阳台玻璃的刹那,才仿佛不经意地,将手中还剩半壶水的浇水壶,轻轻往阳台外侧一泼。
哗啦……
普普通通的自来水,洒向空中,迎上了那道足以改写现实的光束。
没有爆炸,没有对抗。
那道灰白色光束,在接触到那些四散的水珠的瞬间,就像冰雪遇到了烈阳,悄无声息地……溶解、消散了。不仅如此,那些被泼洒出去的水珠,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灵动的轨迹,最终精准地洒在了阳台的每一盆花草上,包括那盆罗汉松!
更神奇的是,那盆原本有些蔫的罗汉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翠欲滴,枝叶舒展,甚至隐隐散发出一层微弱的灵光!
天空中的现实锚定器,明显停滞了一下,核心光轮的旋转出现了瞬间的卡顿,传递出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类似“逻辑错误”的混乱波动:「……错误!基准现实还原协议……遭遇未知法则干扰!干扰源……分析失败!优先级……重新判定……」
我放下空水壶,拍了拍手,像是刚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我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三个巨大的锚定器,眉头微皱,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吵什么?”
“没看见我在浇花吗?”
“你们那个什么‘锚定器’,看起来挺结实的,正好……”
我伸手对着空中虚虚一抓,一拧,像是隔空拧毛巾一样。
那三台巨大的、代表着宇宙终极秩序力量的现实锚定器,连同其周围那片被扭曲的空间,就像一块被无形巨手拧动的抹布,瞬间被扭曲、压缩成了一团不规则的能量废渣,然后“噗”的一声轻响,化为一缕青烟,彻底消失不见。
天空瞬间恢复了正常,阳光重新洒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集体幻觉。
全球的异常现象同步消失。
柳红玉瘫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与有荣焉的微笑。林薇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看向监测屏幕恢复正常的数据,眼中充满了无比的安心。苏晚晴激动地记录着这不可思议的“法则对抗”数据。伊卡洛斯在频道中沉默良久,才传来一句充满敬畏的感叹:“您……简直是在改写宇宙的常识……”
小黑挠挠头:“完事儿了?我还以为多大事呢,老板你浇个花的功夫就搞定了。”
我走到阳台,看了看那盆越发精神的罗汉松,满意地点点头。
“现实锚定器”?不过如此。
看来修花盆挺好用。
下次要是还有,可以多留几个,说不定能把整个阳台的花都升级一下。
“阿丽塔,”我转身回屋,“茶凉了,再换一壶。”
「好的,老板。」
宇宙拆迁队?在我退休老人的小阳台面前,也就是个送花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