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巨人之怒号的甲板上,狂热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但每个船员脸上那股发自内心的兴奋劲儿还没散去。
维恩靠在船舷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枚剧烈震颤的记录指针。
它那根古朴的指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住,死死地指向下方漆黑幽深的海水。
“一笑大叔,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是不是坏了?怎么一直在乱颤啊!”维恩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指针,它只是晃了晃,又固执地指了回去。
“呵呵呵,说来也是缘分。”一笑喝干碗里的酒,慢悠悠地解释,“这东西是老夫还在白胡子船上时,从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海军手里赢来的。据说,它指向的是一种名为‘纯金’的宝物。”
“纯金?”费舍尔·泰格闻声走了过来,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脸上却带着几分惊奇,“我好像在天龙人那里听到过这个东西,传闻中,那是能让时光停滞的梦幻金属。就连天龙人都十分渴望得到的宝物,据说是能买下世界的财富。”
“永生?”
“能买下世界的财富!?”
老汉斯和汤姆都瞪大了眼睛,这些词对普通人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
维恩摸了摸下巴,对这个词也来了兴致。
“永生啊?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可这指针一直指着海底,咱们总不能开着船一头扎下去吧?”
就在众人对着指针一筹莫展时,皮克的嗓音划破了甲板上的宁静。
“船长!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一个金发小女孩正坐在一只绿色的蜥蜴上,像是在玩水上漂,拼了命地在海面上狂奔。而在她身后,一道庞大得如同山峦的阴影正在缓缓从海中升起。
“有点意思。”维恩咧嘴一笑,身影一闪便从原地消失。
“神威!”
空间微微扭曲,下一秒,他已经提溜着一个金发小女孩的后衣领回到了船上。
那只蜥蜴也异常乖巧,紧跟着跳上甲板,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咕噜噜……”
女孩的肚子发出了一阵不合时宜的轰鸣,她整个人像是被晒干的咸鱼,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米霍克一言不发,不知从哪端来一盘刚烤好的海王类肉排,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女孩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也顾不上害怕,抓起肉排就往嘴里塞。
那吃相,简直像是饿了十天半月的野兽。
“呜呜呜,好幸福,我已经200多年没有吃过肉了!!”
风卷残云般解决掉一整盘食物后,她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抹掉了眼角幸福的泪花,终于有力气打量四周。
可这一看,她刚恢复了点血色的脸蛋“唰”地一下又白了。
那个笑眯眯的瞎眼大叔,那个背着巨大黑刀一脸冷酷的男人,还有那个一脸玩世不恭的年轻人……这不是前几天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杀了天龙人,抢了天上金,还跟五老星正面开战的“破晓”海贼团吗!
女孩顿时就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别紧张,我们对小丫头没兴趣。”维恩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皮克从维恩的肩膀上跳下来,凑到女孩面前:“小妹妹,你为什么一个人在海上跑啊?后面那个大家伙在追你?”
“我、我才不告诉你们!”女孩嘴上倔强,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死死攥着手指上的一枚戒指。
(可恶,都是因为那个叫‘纯金’的鬼东西!要不是父亲那个混蛋为了野心制造了它,我们家怎么会被无数海贼盯上,妈妈也不会死!我们的家园‘阿尔凯米’也不会被那只叫‘本波利大人’的灯笼怪物整个吞掉!我好不容易才从它的肚子里逃出来……)
她没留意到,因为情绪激动,心里想的话已经不自觉地嘟囔了出来。
甲板上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和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女孩。
“啊……”女孩也反应了过来,脸颊涨得通红,干脆也是破罐子破摔,
“没错!就是这样!我叫奥尔嘉!那个叫‘纯金’的东西就是个灾星!制造它的我父亲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她越说越激动,一想到这一切的源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猛地把那枚戒指从手上摘下,想也不想就朝大海扔了过去。
“你们也是来找纯金的吗?!”
“嗯,本来只是有点兴趣。”维恩看着她,点了点头,“现在,我非常有兴趣了。”
奥尔嘉的话音刚落,整艘霜巨人之怒号猛地一震!
轰——!
船只前方,那个一直潜伏的庞大阴影终于完全浮出水面。
那是一头体型堪比岛屿的超巨型鮟鱇鱼,头顶的“灯笼”散发着诡异的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小型太阳。此刻,它那足以吞下整座山脉的巨口正缓缓张开,一股恐怖到能扭曲海流的吸力从中传来!
“是本波利大人!”奥尔嘉发出一声惊呼。
米霍克眼神一凝,右手已经按在了黑刀“夜”的刀柄上,凌厉的剑意几乎要破鞘而出。
“等等!”奥尔嘉却尖叫起来,“别杀它!纯金就在这个怪物的肚子里!”
众人一愣。
维恩和一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那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奋。
“有意思,肚子里藏着宝藏的怪物吗?”维恩放声大笑,“那就进去看看好了!”
他一声令下,霜巨人之怒号调转船头,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巨大的吸力,主动冲进了本波利大人的血盆大口之中!
“这个怪物有三个胃!”在被黑暗吞噬的瞬间,奥尔嘉用尽全力大喊道,“纯金就在第三个胃里面!”
……
船只穿过湿滑黏腻的食道,最终“轰”地一声,落入一片宽广得超乎想象的空间。
这里与其说是胃,不如说是一片昏暗的小世界。船体之下并非全是胃液,而是一片由岛屿残骸和沉船堆积而成的广阔陆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味,远处昏暗的阴影中,甚至能看到一些类似恐龙的巨大生物在走动,发出沉闷的嘶吼。
“船长,不行!”老汉斯检查完船底,焦急地跑来报告,“这里的胃酸腐蚀性太强了!宝树亚当的自我修复速度跟不上,船底的装甲正在被快速溶解!”
“那边有很多废弃的金属!”费舍尔·泰格指向不远处的一座由军舰残骸堆成的金属小山。
“好。”维恩立刻做出决断,“泰格大哥,皮克,汉斯大叔,你们留下来加固船只。我和鹰眼、一笑大叔带她先去取纯金。”
三人带着奥尔嘉跳下船。这里的环境对普通人来说是九死一生的绝境,但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场奇特的散步。
穿过连接第一个胃和第二个胃的巨大括约肌通道,他们很快抵达了第三个胃的入口。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一座完整的岛屿,被一层散发着微光的透明薄膜包裹着,静静地漂浮在翻滚的胃液之中。岛上有着奇特的金属建筑,虽然已经残破,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辉煌。
“阿尔凯米……我的家……”奥尔嘉看着那座梦回过无数次的岛屿,眼泪瞬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