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纹铭刻成功的刹那,李慕白感觉自己与这方天地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而深刻。无需刻意运转功法,周遭的天地灵气便自发地、欢快地涌入他体内,被混沌道体轻易炼化,转化为精纯的混沌源气。神识扫过,襄阳城内外的气息流动、生灵情绪,乃至地脉深处细微的法则波纹,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可见。
这便是道体!生命层次的跃迁,对世界本质的贴近!
他心念微动,一层薄薄的、呈现出混沌原色、表面有细微道纹流转的罡气自然而然地覆盖周身。这“混沌不灭罡气”并非刻意激发,而是道体自生的护身之力,其防御与恢复能力,远超之前的无极真罡。他甚至感觉,若再面对那幽冥镇魂塔的投影,仅凭这护体罡气,便可硬抗而无损。
“混沌法域……”李慕白尝试引动那新生的神通雏形。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间微微扭曲,光线黯淡,仿佛自成一片微型的混沌天地。在这片区域内,他感觉自己对一切能量的掌控达到了如臂指使的程度,甚至可以小范围地修改、制定临时的“规则”。而若有敌人陷入此法域,其力量会受到天然的压制与削弱。
“果然玄妙。虽只是雏形,范围尚小,但已具备领域之基。随着修为提升,此法域定能不断扩张、完善。”李慕白心中满意。有此依仗,即便面对真正的金丹境修士,他也有一战之力!
稳固了刚刚突破的境界,李慕白出关。
得知他成功突破,苏婉清、苏擎苍、朱熹明等人自是欣喜万分,同时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彼此间那巨大的实力鸿沟,敬畏之心更重。
李慕白将后续事宜仔细交代。四海镖局与星火阁由苏擎苍总管,苏婉清负责星火阁弟子培养与内部事务,外部联络与资源整合则借助白鹿书院的力量,由朱熹明从旁协助。他将部分得自天帝宫传承、适合他们现阶段修炼的功法、秘术,以及一些关于阵法、炼丹、炼器的入门知识,尽数留下,作为势力发展的底蕴。
“此去中州,归期未定。襄阳乃至北地,便托付给诸位了。”李慕白看着眼前这几位可以信任的伙伴,郑重说道。
“公子(道子)放心!我等必不负所托!”三人齐声应道,神色坚定。
没有惊动太多人,三日后,黎明时分,李慕白悄然离开了襄阳城。
他没有选择车马,也没有施展《缩地成寸》急速赶路。初成道体,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这全新的力量,更需要在这漫漫旅途中,体悟红尘百态,打磨道心。他如同一名普通的游学士子,背负行囊,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怀中的四象星钥,此刻共鸣愈发强烈,明确无误地指向大陆中央——那片被称为“中州”的浩瀚区域。根据星钥传递的模糊信息以及他所知的典籍记载,中州乃是大梁王朝乃至整个人族的核心腹地,龙脉汇聚,气运鼎盛,宗门林立,强者如云。传说中的天帝宫核心,以及那引动四象共鸣的源头,很可能便隐藏在那片土地的某处。
离了北地,气候逐渐变得温润,景色也从苍茫辽阔变为山清水秀。官道之上,商旅络绎,行人如织,一派繁华景象。李慕白收敛气息,混沌道体自然融入环境,毫不起眼。
他一路行来,时而混入商队听些江湖见闻,时而在路旁茶肆歇脚,听贩夫走卒谈论天下大事。听得最多的,除了北地“混沌道子”的传说愈发神乎其神外,便是关于中州近期将举办的“天骄盛会”以及各大宗门广开山门收徒的消息。
“听说这次天骄盛会,连隐世多年的‘天机阁’、‘剑宗’都会派人前来观礼!”
“何止!据说皇室也非常重视,若能在那盛会中脱颖而出,封侯拜相,前途无量啊!”
“啧啧,中州之地,果然是人杰地灵,非我等边陲所能比拟。”
李慕白默默听着,心中了然。这天骄盛会,恐怕龙蛇混杂,正是观察中州势力格局,以及探寻天帝宫线索的好机会。
这一日,行至一处名为“栖霞山”的地界。山势险峻,林木幽深,是南下官道的必经之路,却也素有不太平之名。
时近黄昏,夕阳将群山染上一层血色。李慕白正行走在一段蜿蜒的山道上,两侧是陡峭的崖壁,前方是一处狭窄的隘口。
忽然,他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隘口以及两侧的崖顶。
“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他淡淡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话音刚落——
“嗖嗖嗖!”
数十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无数淬毒的弩箭、飞镖、透骨钉,如同密集的蜂群,从两侧崖顶以及前方隘口后暴射而出,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这些暗器不仅速度快,角度刁钻,其上附着的罡气更是阴寒歹毒,显然出自训练有素的杀手之手!
与此同时,四道强横的气息猛地从前方隘口后升起,如同四把出鞘的利剑,牢牢锁定李慕白!这四人,三男一女,皆身穿不同服饰,但气息浑厚凌厉,赫然都是先天巅峰的修为!而且观其气度与能量属性,绝非寻常散修,更像是出自某些底蕴深厚的大宗门!
“李慕白!交出四象星钥,自封修为,随我等回山听候发落,可免一死!”为首一名身穿玄色道袍、面容古板的老者厉声喝道,声音如同金铁交击,震得人耳膜生疼。
“跟他废什么话!此子杀害我幽冥圣教多位长老,罪该万死!直接拿下,抽魂炼魄!”旁边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散发着浓郁死气的枯瘦老者阴恻恻地接口,正是幽冥圣教之人。
“阿弥陀佛,李施主身怀异宝,杀孽过重,恐非天下之福。还是随老衲回寺,聆听佛法,化解戾气为好。”一名手持禅杖、面带慈悲之色的白眉老僧唱了声佛号,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最后那名身着宫装、容貌美艳却眼神凌厉的中年美妇则冷哼一声:“小子,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星钥,我琼华派或可保你一条性命!”
玄天宗,幽冥圣教,大禅寺,琼华派!
竟是四大宗门的高手联手在此设伏!而且一出手,便是四名先天巅峰!这等阵容,足以轻易覆灭一个中等国度!
李慕白看着这四人,以及那漫天袭来的淬毒暗器,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四大宗门?为了四象星钥,倒是舍得下本钱。”他轻轻摇头,“可惜,就凭你们,还不够看。”
面对那足以将任何先天高手射成筛子的暗器风暴,李慕白甚至没有动用混沌不灭罡气。他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拂。
“呼——!”
一股无形的、柔和的微风凭空而生,拂过那密集的暗器风暴。
下一刻,令那四名先天巅峰高手瞳孔骤缩的一幕发生了!
那无数激射而来的淬毒暗器,在这看似毫无力量的微风拂过之下,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开,轨迹纷纷偏离,互相碰撞,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连李慕白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仿佛那致命的暗器风暴,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毛毛雨!
“什么?!”
“言出法随?领域干涉?!他……他难道已经……”
四名高手脸色齐变,眼中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这等攻击,这绝非先天手段!
“此子有古怪!一起上,全力出手!”玄天宗的老者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大喝,背后一柄古朴长剑“铿锵”出鞘,化作一道匹练般的玄光,带着切割万物的凌厉剑意,直斩李慕白!——玄天斩魄剑!
幽冥圣教的枯瘦老者同时怪叫,双手结印,周身死气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燃烧着幽绿鬼火的骷髅巨爪,抓向李慕白!——幽冥鬼爪!
大禅寺的白眉老僧将禅杖往地上一顿,口诵梵音,一个巨大的、由金色佛文构成的“卍”字凭空出现,带着镇压邪魔、度化众生的力量,缓缓压向李慕白!——大日如来印!
琼华派的美妇则是娇叱一声,袖中飞出一柄流光溢彩的玉梭,玉梭迎风便长,化作一道七彩长虹,散发出冻结神魂的极致寒意,射向李慕白!——琼华冰魄梭!
四大先天巅峰高手,各自施展出压箱底的神通,剑光、鬼爪、佛印、冰梭,四种属性迥异却同样恐怖的力量,交织成一张毁灭之网,誓要将李慕白彻底绞杀!
面对这足以让金丹初期修士都严阵以待的联手一击,李慕白终于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周身那层薄薄的混沌不灭罡气微微一亮。
然后,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四种轰来的神通,凌空一点。
“混沌归寂指。”
依旧是那一指,但这一次,随着他踏入道体境,对混沌本源的掌控力大增,这一指的威力与范围,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指尖那一点混沌原色光芒不再微弱,而是骤然扩大,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漩涡中心,是绝对的“无”,是万物的归宿!
那凌厉无匹的玄天剑光,在触及混沌漩涡的刹那,便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破灭、消散!
那阴森恐怖的幽冥鬼爪,如同被投入了归墟之眼,哀嚎着被吞噬、泯灭!
那金光灿灿的大日如来印,在那绝对的“无”面前,佛光黯淡,符文崩解,最终化为虚无!
那寒意刺骨的琼华冰魄梭,更是连一丝冰屑都未能留下,便被彻底抹去了存在!
一指!
仅仅一指!
四大先天巅峰高手的全力一击,连同他们祭出的法宝、凝聚的神通,便被那混沌漩涡,如同抹去黑板上的粉笔字一般,轻描淡写地……彻底抹除!
“噗!”
“呃啊!”
四大高手同时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身形踉跄后退,看向李慕白的目光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他们的本命神通与法宝被毁,心神相连之下,已然受了重创!
“金……金丹?!你已成金丹?!”玄天宗老者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
李慕白缓缓收回手指,那混沌漩涡随之消失。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如死灰的四人,淡淡道:“现在,该我问了。是谁,告知你们我的行踪与星钥之事?”
他可不认为这四大宗门能如此巧合地同时在此设伏,背后定然有人通风报信,甚至可能是一个针对他的更大阴谋。
四人闻言,脸色变幻,却无人开口。
“不说?”李慕白眼神一冷,并指如剑,作势欲点。
“我说!是……是天机阁!”琼华派的美妇最先承受不住那死亡的压力,尖声叫道,“是天机阁传讯各方,言及你身怀四象星钥,乃祸乱之源,将于今日途经栖霞山!并许诺,夺得星钥者,可与天机阁共享天帝宫之秘!”
天机阁?
李慕白眼中寒光一闪。这个以推演天机、超然物外着称的宗门,竟然也插手其中,还扮演了如此不光彩的角色?共享天帝宫之秘?好大的诱饵!
“很好。”李慕白点了点头,看向其余三人,“你们呢?可有补充?”
玄天宗老者面如死灰,颓然道:“天机阁阁主亲自传讯,言之凿凿……我等……唉!”他知道,今日不仅任务失败,更是彻底得罪了一位如此恐怖的存在,宗门恐怕都要因此惹上大麻烦。
幽冥圣教的枯瘦老者与大禅寺的白眉老僧亦是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天机阁……这笔账,我记下了。”李慕白冷冷一笑。他并未取这四人性命,废其修为已无必要,留着他们回去报信,反而更能震慑宵小。
他不再理会这四人,身形一晃,便已穿过隘口,消失在暮色苍茫的山道尽头。
只留下四名身受重伤、心胆俱裂的先天巅峰,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经此一战,李慕白道体初成的消息,以及他那鬼神莫测的实力,必将随着这四人的回归,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中州!
而前方的中州之地,等待他的,是更加汹涌的暗流,与更加精彩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