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经济、农业、军事,四管齐下。
百姓归心,兵精粮足,马匹换代。
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中最好的方向发展。
“报——”
“八百里加急——”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冲进郡守府。
“主公!凉州急报!”
夏侯兰接过,呈给刘策。
信上的内容,简短而骇人。
凉州羌人,联合汉人豪强边章、韩遂,爆发大规模叛乱!
叛军势如破竹,已连陷数郡!
如今,兵锋已直指三辅之地!
三辅!
那可是京师洛阳的门户!
典韦瞪着牛眼,看向刘策,瓮声瓮气地吼道:“主公!让俺去!俺带三千铁骑,把他们的脑袋全拧下来!”
赵云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羌人自古便是大汉边患,但如此大规模的叛乱,还联合了汉人豪强,这背后,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
刘策将信纸递给郭嘉,脸色平静。
郭嘉接过,只扫了一眼,便随手将其丢在桌上。
“主公,您觉得,朝廷会派谁去?”
刘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奉孝以为呢?”
郭嘉有些玩味。
“按理说,平定此等叛乱,非我大汉两大柱石,皇甫嵩将军与卢植太傅莫属。”
“但这二位,功劳太高,威望太盛。”
“当今天子,病体沉珂,疑心日重。他绝不会让一个功高盖主、手握重兵的将军,出现在京师附近。”
“那会让他睡不着觉。”
典韦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地挠了挠头。
“军师,你就直说吧,到底派谁去?”
郭嘉看向刘策。
“西凉的狼,凶狠狡诈。朝中的那些土鸡瓦狗,去了也是送死。”
郭…嘉的话音,刚刚落下。
刘策便接了口,声音笃定。
“董卓。”
郭嘉继续说道:
“此人驻守河东,手握西凉精锐,为人残暴嗜杀,贪婪无度。”
“用他去对付叛军,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
事实,正如郭嘉所料。
半月之后,消息传来。
朝廷拜河东太守董卓为中郎将,持节,总督凉州军事,前往平叛。
董卓没有让汉灵帝“失望”。
他率领的西凉铁骑,在战场上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和同样惊人的残暴。
屠城。
杀降。
将敌人的头颅,堆砌成京观。
种种暴行,罄竹难书。
叛乱,很快被平定。
但董卓,也借此机会,吞并了大量的降兵和溃兵,其实力,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
他成了盘踞在关中地区,一头无人能够节制的……巨兽。
而就在天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西凉时。
一则更具爆炸性的消息,从洛阳传出。
光和十二年,夏。
汉灵帝刘宏,驾崩。
……
真正的乱世,从这一刻,才算正式拉开了序幕。
洛阳。
大将军府。
何进烦躁地在厅内来回踱步。
他虽然贵为国舅,总揽天下兵马,但本质上,还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屠夫。
皇帝驾崩,太子年幼。
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把持宫禁,与他们外戚集团的矛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大将军!”
一个高大英武的身影,从门外大步走入。
正是虎贲中郎将,袁绍,袁本初。
“本初,你来了。”何进连忙迎了上去,“宫中之事,可有定论?”
袁绍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
“太后仁慈,不忍对那些阉人动手。”
“妇人之仁!”何进一拳砸在桌上。
袁绍冷笑一声。
“大将军,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我们可效仿前朝,征召四方猛将,带兵入京!”
“到那时,兵临城下,再请太后下旨,诛杀宦官!”
“我看她,还如何推脱!”
何进的眼睛,瞬间亮了。
用兵马,去逼宫!
“好!好计!”
他连连点头,“那……该召谁入京?”
袁绍抚着胡须,胸有成竹地说道:“并州丁原,兵强马壮。还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有刚刚平定西凉叛乱,屯兵于河东的……董卓!”
“此人手握十万西凉百战精锐,有他入京,何愁大事不成!”
何进闻言,大喜过望。
“好!就依本初之言!”
他立刻叫来心腹,草拟密令。
然而。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这番密谋,早已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当夜。
大将军府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太傅卢植,求见大将军!”
何进和袁绍正在府中饮酒庆贺,闻言皆是一愣。
“这老匹夫,深夜来此作甚?”何进不悦地皱眉。
很快。
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卢植,一脸怒容地冲了进来。
他看都没看袁绍,径直走到何进面前。
“大将军!”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我且问你,是否要征召董卓入京?!”
何进被他这股气势所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正是。”
卢植的身体,气得发抖。
他伸手指着何进的鼻子,厉声斥责。
“糊涂!”
“你这是引狼入室!”
“董卓乃豺狼之辈,性情残暴,野心勃勃!一旦让他手握重兵,入主京师,那便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届时,洛阳必遭大祸,汉室危矣!”
一番话,说得何进脸色发白,酒都醒了大半。
他本就优柔寡断,此刻被卢植一顿痛斥,反驳道。
“卢太傅,此言差矣。”
“董卓乃朝廷命官,手握雄兵,为国平叛,何来豺狼一说?”
“我看,是太傅你年事已高,胆子也变小了吧?”
“竖子!”卢植怒视何进,“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何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我只懂,对付阉人,就要用快刀!”
“至于董卓,不过是我等手中一把锋利的刀罢了!事成之后,是留是弃,还不是我等一言而决?”
“你……”卢植气得说不出话来。
何进收起笑容,脸色一沉。
“卢太傅,念你曾为帝师,今日我不与你计较。”
“军务繁忙,太傅还是请回吧!”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逐客令了。
卢植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绝望。
他看着这两个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蠢货,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灯火通明的大将军府。
站在府外的台阶上,卢植仰起头,看着夜空中那轮残月。
良久。
一声悲怆的长叹,在寂静的夜里,悄然响起。
“汉室……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