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残骸燃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渐渐熄灭。其崩解时释放的能量和物质污染了大片区域,龙渊不得不紧急封锁了战场周边,由侯健带领的技术团队和木玄长老派遣的青木墟灵植师共同处理,尝试净化和回收有价值的物质。
战斗的胜利,代价是惨重的。
南线第三防御圈部分被摧毁,多处工事需要重建。“铁壁”和“破阵”军团伤亡不轻,大量重型装备损毁。最核心的损失是“核心熔炉”因超负荷紧急泄压而严重受损,虽然未完全报废,但功率输出下降超过40%,且修复需要时间和珍稀资源。“夜枭IV型”战术舰彻底损毁,其搭载的实验性“虚空聚能炮”技术虽已保留,但重建需要时间。林凡本人更是身受重创,左手连同半边躯体几乎崩解,至今仍在龙渊最核心的医疗静室中,由“织网”生命科技团队和青木墟最顶尖的灵植师联手救治、温养。
然而,与这惨重代价相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收获和威慑力。
首先,是信心。龙渊以凡人之躯,凭借勇气、智慧与团结,成功猎杀了一头传说中的星海利维坦!这个消息如同一股狂野的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废土,甚至可能通过某些渠道,传向了更远的地方。龙渊的声望,达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无数观望者、墙头草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崛起于废土的势力,一些原本就倾向于龙渊的中小聚居地和流浪者团体,投奔的意愿更加坚决。
其次,是实质性的战利品。利维坦的残骸是宝库。它那融合了生物与机械特性的甲壳、血肉、骨骼和能量器官,蕴含着来自星海的、废土罕见的物质和能量特性,是研究高级材料学、生物科技、能量技术的无价之宝。初步分析显示,其部分组织对混沌能量和虚空能量有极佳的兼容性与增幅效果,或许能用于制造新一代的超级装备。其崩解后残存的“星核碎片”(疑似其能量核心残留),更是蕴含着庞大的、相对惰性的纯净星能,是绝佳的顶级能源。
再次,是技术的突破与验证。“虚空聚能炮”在实战中证明了其对高能生物\/机械混合体的惊人破坏力,尤其是其“空间干扰”特性,为龙渊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拥有类似能量护盾或超强物理防御的敌人,提供了新的思路。与青木墟在战场上的协同作战,也为双方更深入的军事合作打下了坚实基础。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林凡本人的又一次蜕变。在生死边缘,以“混沌衍道印”强行引导利维坦体内星海能量与自身混沌原力碰撞、湮灭,并最终完成击杀的过程中,他的左手印记、乃至他自身对“力量”的认知,都经历了一次极致的锤炼与升华。虽然伤势严重,但一旦恢复,其力量必将更上一层楼。
……
龙渊基地,核心静室。
林凡盘膝坐在由青木墟提供的、能汇聚温和生机的“蕴灵玉台”上,双目微闭。他裸露的上半身,依旧能看到许多未完全愈合的焦黑裂痕和能量灼伤,但比起三天前濒临崩溃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左臂被特制的、融合了乙木生机与混沌稳定技术的生物凝胶包裹着,隐约可见内部的骨骼和肌肉组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修复。
他的意识沉入体内,观察着“混沌衍道印”的状态。
吞噬了利维坦部分核心能量和规则碎片后,印记变得更加深邃内敛,体积似乎微微增大了一圈。原本的暗青色底色中,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般的暗蓝色光点在缓缓流转,那是星海能量的残留。暗金、银白、翠绿三色光芒更加和谐,而那缕淡紫色的气息,则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和清晰了一些,仿佛能触及更遥远的未来片段。
他能感觉到,左手正在发生某种本质上的进化。不仅仅是力量的增长,更是一种对“存在”本身,尤其是对庞大、混沌、非人存在的感知与对抗能力的飞跃。
“看来,这次‘加餐’,效果不错。”林凡心中低语。虽然过程凶险,但收获同样巨大。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林凡睁开眼睛。
侯健、周镇、苏婉和伤势基本痊愈的罗霆走了进来。木玄长老也在稍后步入,他是除了龙渊核心层外,唯一被允许进入此地的外人,足见双方信任之深。
“首领,您感觉怎么样?”周镇关切地问道。
“死不了,正在恢复。”林凡平静道,“外面情况如何?”
侯健上前一步,开始汇报:“利维坦残骸的初步处理基本完成,危险能量辐射已控制,有价值样本已封存入库。‘核心熔炉’的修复方案已确定,预计需要一个月时间恢复到原有80%功率,期间能源供应会有些紧张,但通过启用备用能源和从青木墟交换部分灵能结晶,可以维持基本运转和防御需求。”
“‘虚空聚能炮’的技术数据已完全备份,新一代的‘裂魂者III型’主炮设计已启动,将尝试融合部分利维坦甲壳材料和虚空干扰技术。”
“另外,关于‘守望者号’的信号……”侯健顿了顿,“我们在他们信号附带的残缺坐标附近,进行了最高强度的深空扫描和灵能探测,发现了一些……异常的空间褶皱和微弱的、不属于废土已知任何文明的金属信号回波。虽然依旧无法精确定位,但基本可以确定,信号源并非来自废土地表或近地轨道,而是来自更遥远的……深空,或者某个折叠的空间夹层。”
“深空来客……”林凡沉吟,“有新的信号吗?”
“没有。自那次广播后,再未收到任何消息。似乎他们的能量真的耗尽了,或者……进入了静默状态。”侯健回答。
“继续监控,保持最低限度的警戒性回应。”林凡道,“现在我们没精力去处理另一批天外来客。”
他看向木玄长老:“长老,这次多亏了青木墟鼎力相助。”
木玄长老摆了摆手,神色却带着一丝忧虑:“林首领客气了,唇亡齿寒,我族自当尽力。只是……老朽这几日观察天象,感应地脉,总觉得有些不安。利维坦的出现,绝非偶然。它沉睡于地壳深处,却被莫名唤醒,直扑龙渊……其背后,恐怕还有我们未知的黑手。那‘混沌古神’的契约信徒刚退,星海巨兽便至,这接连的打击,时机太过巧合。”
“长老的意思是,有人……或者说,有某种更高的意志,在故意给我们制造麻烦,甚至想借刀杀人?”周镇皱眉。
“不无可能。”林凡眼神冰冷,“无论是‘混沌古神’利用契约驱使长老会,还是‘熵’通过内城或其他手段影响,甚至……是那神秘的‘观测者’在背后捣鬼,都有可能。利维坦的出现,或许是它们的又一张牌,也或许是……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自然现象’被它们利用了。”
他顿了顿,看向侯健:“对利维坦残骸的能量和物质分析,有没有发现‘契约’、‘秩序’或者‘观测者’虚空科技的明显痕迹?”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侯健摇头,“利维坦的能量和物质结构自成一体,非常原始而狂暴,更像是遵循某种宇宙本能的‘清道夫’,而非被精细操控的武器。但是……在它崩解时,我们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短暂的、与‘战争记录’中记录的某种‘混沌低语’频率有微弱相似的能量波动,但无法确定是它本身特性,还是被什么力量‘标记’过。”
线索依旧模糊,但指向性却越来越明显。仿佛有一只或多只无形的手,在拨弄着废土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命运丝线,而龙渊和林凡,正在逐渐成为丝线交汇的焦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罗霆瓮声道,“管他什么神神鬼鬼,敢伸爪子,就剁了它!”
“话糙理不糙。”林凡点了点头,“但我们需要更主动。不能总是被动应对。”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利维坦一战,暴露了我们高端战力的不足和对超大体积、高能级目标的有效杀伤手段匮乏。‘虚空聚能炮’是一个方向,但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更强的‘王牌’。”
“侯健,整合零号扇区、利维坦残骸、虚空科技以及青木墟灵能的所有研究成果,成立‘混沌科技研究院’,由你全权负责,优先研发能对抗神性生物、巨型单位和规则级攻击的超级武器或防御体系。”
“周镇、罗霆、苏婉,整顿军团,总结此战经验教训,强化针对性训练。我们需要一支不仅能打顺风仗,更能啃硬骨头、打逆风局的铁军。”
“同时,加大对长老会残余势力以及内城动态的侦查力度。我总觉得,这场胜利,可能刺激到某些人,让他们加快行动步伐。”
最后,林凡看向窗外的天空,那里,星辰在废土的尘埃后若隐若现。
“至于星空……‘守望者号’也好,其他可能存在的目光也罢,在我们有足够力量踏足星空,或者它们主动降临之前,暂且搁置。但‘远星计划’不能停,我们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在这片废土上,有一团混沌之火,正在顽强燃烧,并且……欢迎志同道合者,共抗强敌。”
命令下达,众人领命而去。
静室内重归安静。
林凡再次闭上眼睛,心神沉入左手的印记。他能感觉到,随着伤势的修复和力量的沉淀,那道淡紫色的气息,似乎正在尝试勾勒出一幅更加宏大、却也更加破碎模糊的未来图景一角。
在那图景中,他仿佛看到了无垠的星海,看到了燃烧的巨兽,看到了冰冷的秩序锁链,也看到了疯狂蠕动的混沌阴影……
而他自己,手持混沌之光,立于风暴的中心。
前路依然迷雾重重,杀机四伏。但林凡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
唯有前进,吞噬,变强,直到……足以撕碎一切阻挡在前的阴影,为龙渊,也为这残破的世界,杀出一个未来。
左手的微光,在静室中静静流淌,如同蛰伏的凶兽,等待着下一次……亮出獠牙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