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奇迹般的“安全岛”,死亡帷幕的压迫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但经过休整,林凡的状态恢复了不少,应对起来也显得从容了一些。他依旧朝着东南方向,在扭曲的光影和狂暴的能量流中艰难穿行。
越往深处,环境的恶劣程度呈指数级上升。空间裂隙如同蛛网般密布,有些稳定,有些则随机开合,吞噬着一切。能量乱流不再是简单的射线或漩涡,而是形成了具有初步意识的、如同元素精灵般的活化能量体,它们彼此吞噬、碰撞,爆发出毁灭性的闪光。
林凡不得不将绝大部分精力用于规避这些物理层面的危险,行进速度再次慢了下来。同时,他也注意到,周围的“生物”开始出现。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变异体。它们更像是这片扭曲土地的“原生居民”,形态光怪陆离,完全违背了外界的生物学常识。
有如同液态金属般流动、却能瞬间凝固成锋利尖刺的银色软泥怪;有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能反射并扭曲能量攻击的镜影兽;还有漂浮在半空、如同巨大水母般散发着精神波动、能制造逼真幻象的蜃怪……
这些生物大多对林凡这个“异类”充满敌意,攻击方式也诡异莫测。林凡不愿过多纠缠,大多依靠速度和混沌能量的干扰特性摆脱它们。
在穿越一片由无数巨大、半透明水晶簇构成的区域时,林凡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前方的能量波动异常混乱,并且夹杂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熟悉的粘稠感——是那种紫色寄生体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是成百上千,甚至更多!它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令人作呕的生命力场!
他悄无声息地攀上一根较高的水晶柱,借着扭曲的光线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陨石撞击形成的盆地。盆地的底部和四壁,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着的暗紫色生物组织,如同某种活着的、巨大的菌毯!在这片紫色菌毯上,矗立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如同虫卵般的半透明囊泡,有些囊泡已经破裂,里面空空如也,而更多的囊泡则在微微搏动,隐约可见其中正在成型的、扭曲的生物轮廓!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盆地的中央,有一个由紫色组织构成的、如同心脏般不断收缩膨胀的巨大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粗大的血管和神经束,连接着整个巢穴。一股强大而混乱的精神波动,正从这肉瘤中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指挥网络,控制着整个巢穴的活动。
这是一个畸变体的巢穴!而且规模远超他之前在外城区遭遇的任何一次!
林凡甚至看到,一些刚刚从囊泡中爬出的、形态各异的畸变体,正本能地吞噬着巢穴的紫色组织,或者相互厮杀,优胜劣汰。而一些相对“成熟”的畸变体,则如同工蚁般,将一些从外界捕获的、散发着能量波动的矿物或者不幸落入此地的变异生物残骸,搬运到中央肉瘤附近,供其吸收。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畸变体的孵化场和养料加工厂!
林凡的心脏微微沉了下去。内城的技术,或者说,内城背后那更深层势力所掌握的技术,竟然已经能够制造并控制如此规模的畸变体巢穴?他们将巢穴设立在【昆仑】外围,是想做什么?试验场?还是……前哨站?
他仔细观察着巢穴的结构和那些畸变体的活动规律,试图寻找绕过去的路径。然而,这个巢穴几乎占据了整个盆地,想要前往【昆仑】深处,似乎很难完全避开。
就在他凝神观察之际,异变陡生!
盆地中央那巨大的肉瘤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散发出的精神波动瞬间变得尖锐而充满敌意!紧接着,巢穴中所有的畸变体,无论是正在孵化的、厮杀的还是搬运养料的,都同时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抬起头,无数双闪烁着混乱光芒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林凡所在的方向!
被发现了!
林凡心中一惊。是那肉瘤感知到了他的窥探?还是他自身的气息,与这片巢穴的污染场产生了某种排斥反应?
不容他多想——
“嘶嘎——!!!”
中央肉瘤发出了一声无声却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整个巢穴的紫色菌毯如同沸腾般剧烈蠕动起来!无数畸变体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盆地中蜂拥而出,沿着陡峭的岩壁,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其形态的敏捷速度,向着林凡扑来!
它们的形态千奇百怪:有如同放大蜈蚣、节肢闪烁着能量光芒的爬行类;有如同腐烂飞鸟、却能喷射酸性孢子的飞行类;还有如同烂泥般滚动、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的溶解类……
成千上万!如同紫色的死亡潮汐!
林凡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从水晶柱上一跃而下,转身就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面对如此数量的畸变体,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的速度极快,在扭曲的水晶林中穿梭,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
然而,这些畸变体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而且它们根本不在乎伤亡!前面的畸变体被能量乱流撕碎,或者撞上空间裂隙消失,后面的立刻就会补上,如同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死死咬着林凡不放!
更麻烦的是,那中央肉瘤散发出的精神波动,如同一个强大的干扰源,不断冲击着林凡的意识,试图扰乱他的方向和判断。同时,它似乎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导周围的能量乱流,形成针对性的阻碍!
林凡感觉自己像是在与整个巢穴,与这片扭曲的土地为敌!
他不断改变方向,时而冲入能量狂暴的区域,利用乱流阻挡追兵;时而钻进狭窄的岩缝,甩掉体型较大的畸变体。但追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种类繁多,总能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
一道腐蚀性粘液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将水晶腐蚀出一个大洞;几只飞行畸变体如同自杀式炸弹般撞向他,被他用精神冲击提前引爆;脚下地面突然软化,数只钻地型的畸变体破土而出,被他用混沌能量震碎……
战斗变得极其艰难和消耗体力。林凡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增加,虽然都不致命,但持续失血和能量消耗,让他的状态再次下滑。体内被封印的毒素,也因为这剧烈的战斗和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又开始隐隐躁动。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耗死!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逃跑,而是转身面向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畸变体大军!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剩余的混沌能量疯狂注入左手!皮肤下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亮起,整只手臂再次变得半透明,内部的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坍缩!
他不再追求精准的【混沌之触】,而是要将这股力量,以最狂暴、最原始的方式……释放出来!
面对汹涌而来的紫色潮汐,林凡将左掌猛地向前一推,对准了追兵最密集的区域,发出了低沉的怒吼:
“归墟!”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爆发。
但以他左掌为起点,前方扇形区域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抹过!那些冲锋在前的畸变体,无论是爬行的、飞行的还是溶解的,在接触到那片无形区域的瞬间,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化为最基础的粒子!
不仅仅是畸变体!连那片区域的能量乱流、空间结构,甚至光线,都仿佛被短暂地“抹除”了一部分,形成了一片绝对的“虚无”地带!
这恐怖的一幕,甚至让后方汹涌的畸变体潮汐都为之一滞!它们那简单的思维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林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剩余的大部分力量和心神,左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彻底崩碎。
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停滞不前的畸变体,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向着死亡帷幕的深处,踉跄着冲去!
他必须利用这短暂震慑住敌人的时间,拉开距离!
畸变体大军在短暂的停滞後,中央肉瘤再次发出了愤怒的尖啸,驱使着它们继续追击。但经过林凡那恐怖的一击,它们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似乎也多了一丝本能的忌惮。
林凡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将速度提升到极限,甚至不惜硬闯几处相对危险的能量乱流区,只为了尽快摆脱身后的追兵。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嘶鸣和混乱的能量波动渐渐远去,直到肺叶如同风箱般灼痛,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他才终于支撑不住,靠着一块扭曲的、散发着高温的金属残骸,缓缓滑坐在地。
他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体内几乎枯竭的能量和左臂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剧痛。刚才那强行爆发的一击,代价巨大。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被紫色巢穴盘踞的盆地方向,眼神无比凝重。
内城……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势力,在【昆仑】的经营,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