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卫,收到求救电报的杨用霖、戴宗骞、叶祖珪、林颍启等人,各自动了起来。
杨用霖将本部舰队的镇远、济远、平远三艘主力战舰,以及刚修好的定远、靖远、来远三舰,都交给二舰队叶祖珪。
业祖珪心急如焚,立即带着庞大的舰队,嗷嗷冲向东京湾。
三舰队的林颍启也发了疯,领着四艘快舰,直接奔向日寇西部沿海,计划绕着海岸线转圈圈,一路火花带闪电,见啥炸啥。
京城刑部大牢内,黑沉沉的高墙透着阴森,恶臭无比,不断传出囚犯的惨叫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狱卒押着丁幼廷,一点也不温柔,连打带踹,可别小崽子欺负坏了。
“无理,你们放肆,朝廷没有剥夺我的官衔,我还是从二品水师提督,不能这么对我?”
典狱长一脸横肉:“嚷嚷也没用,你傻不傻?快醒醒吧!
老佛爷钦点的囚犯,还有出去的可能吗?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从二品水师提督,老子揍过的正一品大员不计其数,你算老几?
只要进了这里,都是阶下囚,死定了!”
破孩子挣扎着:“谁说我死定了?你们难道没听受过吗?北洋水师的格言: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
典狱长抬起大脚,又踹了丁幼廷一个踉跄:“狗屁的格言,进了刑部大牢,就没几个能活着离开的。
这里关押的,不是穷凶极恶的贱民,就是定了死罪的朝廷大员。
给我老实点,再敢嚷嚷,大刑伺候!”
丁幼廷委屈巴巴,不敢吱声了,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比窦娥还冤!
走过“虎头门”时,典狱长带路,没往潮湿的民监走,拐向了东侧的官监区域。
官监这边的牢房好了很多,恶臭的味道没那么浓了,牢房内都是单间,青砖铺地,窗明几净。
好多屋子里,摆着雕花书桌和木板床,墙角都烧着炭盆,暖融融的热气驱散了寒意。
“丁幼廷,这里是官监甲字号区域,你本来是没资格进来的,但庆王爷关照过,我们对你破例”
典狱长说完,扭头就走,似乎忘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对两个狱卒说道:“庆王爷的面子我们已经给了。
可丁幼廷毕竟是老佛爷钦点的犯人,不能坏了规矩,该有的还得有。
一天三次,该修理还得修理,不能误了老佛爷大事,别闹出任命来就行!”
两个狱卒会意,纷纷露出瘆人的笑容:“头放心,我们保证让他生不如死,还死不了”。
丁幼廷一惊,听着典狱长和狱卒那魔性的对话,都快吓尿了,果然刑部大牢不是好地方。
在这里毫无人权,没有过堂,没有定案,就要被人一天修理三次,还生不如死,简直没有天理。
牢门锁好后,丁幼廷发现自己这间也不错,桌椅板凳都有,打扫的挺干净,就是潮湿阴暗了些。
一股莫名的忧伤和莫名的恐惧涌起,破孩子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仰天长啸。
“苍天啊,大地啊,我丁幼廷大功于国,却落得如此下场,何其不公?”
话落,对面牢房传来一个声音:“瞎嚷嚷什么?都进了刑部大牢,再喊还有什么用?好好享受最后活着的时光吧!”
丁幼廷平复情绪,原来自己并不孤单,还有同命相连的,赶紧询问:“这位兄台,不知姓甚名谁,任何官职?请多多提点。”
那人从床上爬起来,居然是个肥头大耳的大胖子:“没什么好提点的,我之姓名已不重要,也别问官职。
这里是刑部官监甲子号区域,关押的最低品阶,都是正二品,你个从二品是怎么混进来的?”
丁幼廷一听这话,气得想哭,都这逼样了,居然还有人吃醋,感觉人生无趣,一头倒在木板床上,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个狱卒拿着皮鞭、木棍、麻袋等物件打开牢门。
话也不说一句,就把麻袋套在丁幼廷头上。
破孩子被吓的吱哇乱叫,即便再傻也知道,自己要挨修理了:“我不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我救活了北洋水师,保住了万里海疆,我为大清留过血,为华夏卖过命,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
一个狱卒有些不耐烦:“别嚷嚷了,进了这里的,哪个不喊冤,但刑部大牢有自己的规矩。
管你以前是什么人物,现在就是阶下囚,还是老老实实让我俩揍一顿,少受些皮肉之苦。”
当狱卒抬起鞭子,刚要抽打的时候,牢外狱卒大声呼喊:“犯人丁幼廷家眷探监,带着辛者库令牌。”
拿鞭子的狱卒有些惊讶:“什么?辛者库的人来了,他们瞎掺和什么?”
拿木棍的那个狱卒摇摇头:“算了,等犯人家眷走了以后,咱们再揍不迟。”
随后,狱卒退去,四个身着青布衣裙的女子跑来,个个哭哭啼啼,莺莺燕燕,正是镇海伯府的侍女梅、兰、竹、菊。
四人眼眶通红,放下手中的食盒就忙开了,梅儿铺床叠被,兰儿擦拭桌椅,竹儿摆上茶具,菊儿则从食盒里端出热气腾腾的海参粥。
“这是奴婢们熬的粥,小伯爷受苦了,趁热吃吧。”
丁幼廷心里这个暖和,看看,什么叫人间自有真情在,自己只是对仆从们好了一点,她们便不离不弃。
一口热粥下肚,嗯,舒服!
紧随其后,是忠、孝、仁、义四仆,叮叮当当扛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
忠仆扛着一个大木箱,里面是书籍和笔墨;孝仆捧着狐裘大衣,生怕他在狱中受寒;仁仆提着药箱,里面是治疗他旧伤的药膏;义仆则抱着一盘子围棋,傻里傻气的。
“主子,咱们都跟来了。”
忠仆把木箱放下,继续诉说:“辛者库管事给我们传信,说陛下知道小伯爷委屈,让我们来侍奉。
义仆摇头:“其实不用别人说,我们也都会来,镇海伯府就是我们的家,您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伺候。”
丁幼廷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
本以为自己会像弃履一样被人遗忘,却没想这些人竟不离不弃。
破孩子伤感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忘了忧愁,开始胡吃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