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次出海,参加行动的人数较多,必须做好伪装,以免给日寇落下口实。
丁幼廷让所有人按照东南亚布吉斯海盗的样貌打扮,都换上骚包的布吉斯海盗服。
长袖立领的黑色条纹外套,胸口后背都印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头图案,十分显眼。
黑白条纹纱笼裤,头裹一块花头巾,腰间系上宽皮带,憋着匕首和短刀,活脱脱一群冒牌海盗。
丁幼廷这货不顾众人阻拦,非要亲自参战,提前给自己也扮上了,弄了两撇八字胡贴在嘴上,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谁能想到,堂堂北洋水师提督,从二品大员,十七岁的后生,不泡妹子,不逗狗遛鸟,却争着抢着去当海盗打劫。
被打劫的还是不可一世的鬼子,这胆得多肥?此事说出去,谁信?
可破孩子偏偏这么干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令人无语。
“弟兄们,为了水师的未来,为了家国,也为了死去的袍泽,我们要去翠屏岛转一圈。
那里曾是我们的岛屿,岛上有原本属于我们的银子,决不能资敌。
若是有人不幸被日寇抓住,一定咬死了,就说自己是布吉斯海盗,绝对不能连累水师名声。
岁若是贪生怕死,坏了我水师大事,我一定问候他全家!”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这种话居然从他这个从二品提督嘴里说出来了,水师越来越不像话,让兵卒们怎么办吧?
旁边,戴宗骞和杨用霖两个老将,纷纷捂脸,他娘的,你还知道水师名声啊?还不让说,这干的是人事吗?
可怜我们两个老将,光明磊落一生,自从兔崽子来了,就没当过一天人,算是被拖下水了,净干些不着调的事。
兵卒们早就通过小道消息,知道此次出海是从鬼子手里抢银子,都胆战心惊。
但这么刺激的活,八百年才碰到一次,拼了老命也得去干,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纷纷伸着脖子呼喊:“战,战,战!”
戴宗骞本次作战主管之一,总得讲两句,再次重申:“此去生死未知,生死两茫茫,我等不强迫,有不愿去的没有?
若是不愿去,现在可以退出,我等绝不怪罪!”
丁幼廷一听这话,不合时宜得抽出腰刀,先抬手比划两下,把前排水兵吓得直往后退,接着用这边把三尺长的大刀削苹果,看着都瘆人。
几个胆小的兵卒,本来是要上前一步退出的,可看到小提督手中明晃晃的长刀,还有那坑死人不偿命的小眼神,又都吓得退了回去。
没办法,出海搏命不一定会死,可要是被小提督惦记上了,那将百分百生不如死,还是悄悄的吧。
小崽子左右观望,一点威胁了众人的羞愧有没有,见没有一个退出的,露出天真的笑脸:“好,都是好样的。
我承诺,此次出海缴获的金银,拿出半成犒劳大家,能挣多少银子,就看你们卖不卖力,能弄来多少了?”
兵卒们一听还有犒劳,都露出一口大白牙,感觉值了,浑身是劲,笑嘻嘻。
“跟着小提督干,就是带劲,动不动就要发银子,我喜欢!”
“就是,可比老提督强多了,啥也不给。”
“嘘,小点声,老提督是小提督他爹,被他听见,又要骂娘了!”
总之,拿捏人性的手段,小崽子练得炉火纯青,换第二个水师提督过来,还真干不出这些糗事。
1895年4月底,渤海与黄海交汇处浊浪翻涌,九艘“布吉斯海盗船”破开惊涛,舰艏的骷髅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驶出港湾。
临时安装的船帆上画着狰狞的骷髅头图案,配上冒着黑烟的大烟筒,不伦不类,很不协调。
甲板上的“海盗”们袒胸露背,腰间缠着斑斓彩带,脸上涂抹着难看的油彩。
而立于旗舰“鲨口号”(临时起的名)舰桥的“海盗首领”,正是北洋水师小提督丁幼廷。
破孩子把脸涂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跟鬼一样,腰间别着一把镶嵌宝石的长刀,抖着小腿,唱着歌。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旁边,林颍启听得嘴角直抽抽:“小提督,这是什么歌?有点不雅!”
“别废话,咱都海盗了,什么雅不雅的,来跟我一起唱!”
还别说,这次出海,兵卒们没学会别的,都学会唱情歌了,简直没法说。
经过一天航程,舰队抵达翠屏岛附近海域,这座被日寇占据三月的孤岛,此刻正沉睡在墨色夜幕中,成为掠夺大清白银的罪恶枢纽。
二舰队统领叶祖珪隔着大海,朝鲨口号上呼喊:“小提督,距翠屏岛仅剩三十海里了!”
他罩着一件破烂的皮甲,弄了个眼套盖住一只眼睛,扮演独眼海盗王,声音压低却依旧洪亮。
身后的“破浪”“奔雷”“掣电”“惊涛”“飓风”五艘快舰(临时改的名),换上了布吉斯海盗标志性的骷髅旗。
舰身被涂抹得斑驳陆离,炮口也用帆布包裹,只露出伪装成海盗炮的黑洞洞炮口。
毕竟,海盗船上,没这么骚包的舰炮,不能装得太假。
丁幼廷缓缓放下单筒望远镜,指尖划过舰桥栏杆上的伪装铜钉,扯着嗓子回应:“老叶,记住我们的战略部署。
你们二舰队五艘舰,带着三千水师陆军登岛后,不必急于推进,就在西岛滩头与日寇纠缠。
把铁蒺藜全撒在必经之路,让鬼子误以为你们是抢银子的海盗主力,别演砸了。”
叶祖珪扯着嗓子回应:“知道了,小提督你小点声,不然就暴露了!”
“暴露个屁,这里海浪滔天,大罗神仙来了也听不清。
还有,日寇舰队必然会赶来追击你们的‘海盗船’,你就带着他们远离,在海上兜圈子。
两边航速差不多,既不让他们追上,也不能离得太远,死死把这股海上力量牵制住,让他们以为你们是海盗主力舰队。”
叶祖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提督放心,末将保证把日寇耍得团团转!
布吉斯海盗我当定了,谁能想到堂堂水师,会扮成海盗来劫银?呜哈哈!”
“那就好,我们三舰队会躲在远处隐藏,在你们接战以后,我们再现身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