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694 年冬 - 693 年春)?
鲁桓公的灵柩被运回鲁国后,曲阜城的上空就一直飘着细雨,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为这位惨死的国君哀悼。
鲁国的大臣们天天派人去齐国,催促文姜回鲁国奔丧,可文姜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 一会儿说 “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说 “齐襄公不让走”,磨蹭了一个多月,才不情不愿地动身。
文姜的车驾离开临淄城那天,齐襄公亲自送到城外的淄水河边,还送给她一辆用象牙装饰的马车,车上装满了珍珠、美玉和丝绸。
齐襄公拉着文姜的手,舍不得放开,说:“你放心,鲁国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就带兵去帮你。”
文姜笑着说:“我知道你会帮我的,我在鲁国等着你。”
这番话被随行的鲁国大臣听到,心里都暗暗叹气:这哪里是回鲁国奔丧,分明是跟情郎依依不舍。
车驾走到齐鲁边境的禚地时,文姜突然让车夫停车。
禚地是个不大的小城,一边靠着鲁国的泰山,一边挨着齐国的临淄,城里住的大多是齐鲁两国的商人,街上到处都是卖盐、卖布的小摊。
文姜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的小城,对随行的鲁国大臣说:“这里地势险要,既能照看鲁国,又能联络齐国,我就在这儿住下了,帮年幼的庄公打理朝政。”
大臣们一听就急了,赶紧劝她:“夫人,按照规矩,您应该回曲阜城,在宗庙里主持国君的葬礼,辅佐新君即位啊!您留在禚地,不符合礼法啊!”
文姜却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什么礼法不礼法的!庄公才十二岁,曲阜城里的贵族们个个心怀鬼胎,我要是回去了,说不定会被他们算计。我留在禚地,既能稳住鲁国,又能跟齐国保持联系,这有什么不好?”
大臣们心里都清楚,文姜哪里是怕被算计,分明是舍不得离开齐国,舍不得齐襄公。
可鲁国此时国力衰弱,幼主鲁庄公年幼,根本无法掌控朝政,只能依靠齐国的庇护才能安稳度日。要是得罪了文姜,就等于得罪了齐襄公,鲁国很可能会面临灭国之灾。
无奈之下,大臣们只能答应文姜的要求,在禚地给她修建宫殿。
为了让文姜住得舒服,大臣们特意从曲阜城调来了最好的工匠,宫殿的柱子上刻着精美的花纹,窗户上糊着鲁国最好的丝绸,院子里还种了从齐国运来的牡丹。
文姜住进宫殿后,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经常派人去齐国给齐襄公送礼物,有时是鲁国的泰山茶,有时是鲁国织的锦缎,齐襄公也经常派人来给她送东西,两人的书信往来不断。
可谁也没想到,这位背负着 “乱伦” 骂名的女人,竟然有着惊人的政治才能。
文姜在禚地设立了一个 “临时朝堂”,每个月都会召鲁国的大臣来禚地议事。
有一次,鲁国的司徒(掌管土地和人口的大臣)报告说,因为前一年跟莒国打仗,鲁国的粮食收成不好,很多百姓都没饭吃。
文姜听了,立刻说:“这事好办,咱们可以跟齐国借粮啊!” 她亲自写了封信给齐襄公,说鲁国百姓受灾,希望齐国能借点粮食,齐襄公很快就派了一百艘船,运来了十万石粮食,解了鲁国的燃眉之急。
还有一次,卫国的使者来鲁国,想让鲁国跟卫国结盟,一起对抗齐国。
文姜知道后,特意召见了卫国使者,笑着说:“卫国跟齐国作对,不是自寻死路吗?不如你们也跟齐国结盟,这样大家都能安稳过日子。”
卫国使者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回去后,卫国国君果然派人去齐国示好,跟齐国结了盟。
文姜还很会平衡鲁国贵族之间的势力。
鲁国的贵族主要有三家: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其中季孙氏的季友最有实力,也最忠于鲁庄公。
文姜知道,要是季孙氏太强大,会威胁到自己的权力,就特意提拔孟孙氏的叔牙和叔孙氏的庆父,给他们封了很多土地,让他们跟季友互相制衡。
有一次,季友想罢免一个不称职的大夫,叔牙却站出来反对,说这个大夫是他的亲戚,两人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文姜趁机说:“你们都是鲁国的大臣,要以鲁国的利益为重,别因为小事伤了和气。这个大夫暂且留任,要是以后再犯错误,再罢免也不迟。”
就这样,文姜既保住了叔牙的面子,又没让季友太没面子,还牢牢掌控了朝政。
不过,文姜的这些做法,也引来了很多非议。
鲁国有个叫闵子马的大夫,私下里跟人说:“文姜一个女人,不在家好好待着,反而跑到边境干政,这简直是乱了纲常!”
还有个乐师,编了首《载驰》的歌谣骂她,歌里唱 “载驰载驱,周爰咨诹。载驰载驱,周爰咨谋”,明着是说女子关心国事,暗着却是讽刺她不守妇道,干预朝政。
可文姜根本不在乎这些非议。
有一次,季友劝她注意言行,别让人家说闲话,文姜却笑着说:“闲话算什么?只要我能让鲁国安稳,能让庄公坐稳国君的位子,就算被人骂几句,又有什么关系?”
她还经常对鲁庄公说:“治国不在乎男女,在乎的是有没有本事。你看齐国的高傒,虽是贵族却能务实理政,把齐国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虽然是个女人,也能帮你治理鲁国,让百姓安稳过日子。”
公元前 693 年春天,中原的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禚地的牡丹开得正艳。
文姜觉得时机成熟了,就促成了齐鲁两国的会盟。
会盟的地点选在齐鲁边境的夹谷,齐襄公带着一千多个甲士,鲁庄公带着季友和一百多个随从,文姜则以 “鲁庄公母亲” 的身份出席。
会盟那天,文姜穿着一身红色的礼服,头上戴着镶嵌着珍珠的凤冠,站在鲁庄公身边,跟齐襄公并肩而立。
齐襄公看着文姜,笑着说:“还是你有本事,能让鲁国跟齐国好好合作。”
文姜说:“咱们两国本就是亲戚,就该互相帮助,这样才能让中原安稳。”
两国的大臣们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清楚,虽然鲁庄公是名义上的鲁国国君,可真正掌控鲁国的,是文姜。
通过这次会盟,鲁国再次确认了齐国的霸权,齐襄公也答应保护鲁国的安全,不再让莒国欺负鲁国。
鲁国的百姓们听说后,都很高兴 —— 他们不在乎文姜的私生活,只在乎能不能安稳过日子。
有个曲阜的老农说:“只要能有饭吃,能不打仗,就算是女人干政,也没什么不好。”
文姜在禚地待了五年,直到鲁庄公长大成人,才回到曲阜城。
可她在禚地干政的这段经历,却成了春秋时期的一段传奇。
后来,左丘明在写《左传》的时候,特意提到了文姜,说她 “虽失妇道,却有治国之才”。
还有人说,文姜去世后,齐襄公特意在禚地给她建了一座庙,每年都派人去祭祀她,可鲁国人却不承认这座庙,说她 “不配受祭祀”。
不管怎么说,文姜在禚地的五年,确实让鲁国在动荡中获得了喘息之机。
鲁庄公在她的辅佐下,逐渐成长为一个有主见的国君,后来还在长勺之战中打败了齐国,为鲁国争回了面子。
而文姜的故事,也告诉后人:在男权至上的春秋时期,女性也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在政治舞台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