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已定,便无迟疑。
陈默将轮回剧场及麾下三座丙等戏台的日常运转,交由那三位被寂灭印记牢牢控制的班主协同处理,并设下严令。自身则再次沟通脚下暗金渡桥。
这一次,渡桥并非延伸向未知的灰蒙,而是精准地指向规则废渊中,根据《往生录》信息以及掌心碎片隐隐共鸣所确定的一个大致方向。那里,是往生录记载中,当年黑盒被击碎时,几块较大碎片可能坠落的区域之一,被称为 “逻辑悖论之海”。
桥身光华流转,载着陈默,如同利剑般刺入那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规则残骸深处。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以及融合第一块碎片后质变的力量和对“戏枢”本质的更深理解,陈默此次前行显得从容了许多。暗金渡桥散发出纯正的寂灭意蕴,如同君王巡狩,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规则残骸纷纷退避,不敢轻易靠近。即便有些不开眼的混乱规则撞上来,也会在触及桥身光芒的瞬间,被悄然瓦解、吸收,成为渡桥成长的些许养分。
他穿行于破碎的“时间”漩涡边缘,避开能冻结思维的“绝对零度”信则碎片,绕开不断演绎着“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类无解难题的“因果循环”区域。往生录带来的知识,如同最精确的导航,让他规避了绝大多数已知的危险区域。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开始出现一些完全违背常理的区域:空间在这里折叠成莫比乌斯环,时间像断线的珍珠般散落一地,某些地方甚至同时存在着“存在”与“不存在”两种矛盾的状态。
这便是接近“逻辑悖论之海”的征兆。这里的规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混乱,而是陷入了自我矛盾、自我否定的死循环,是“戏枢”都难以彻底处理、只能暂时隔离的“bug”集合体。寻常存在踏入此地,顷刻间便会被矛盾的规则撕碎认知,彻底湮灭。
陈默脚下的暗金渡桥也发出了轻微的嗡鸣,行进变得有些滞涩。这里的矛盾规则对寂灭之力也产生了一定的干扰和排斥。
他不得不更加小心,将心神与渡桥、掌心的碎片印记深度结合,以纯粹的寂灭本源对抗着周遭无所不在的逻辑冲突。他如同行走在遍布无形刀刃的钢丝上,每一步都需要极高的专注和对自身力量的精微掌控。
突然,他停了下来,目光锐利地望向左侧一片区域。
那里,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充斥着扭曲的光影和矛盾的规则碎片。但掌心的暗金印记,却传来了一丝微弱但清晰的灼热感!与第一块碎片相遇前的感应如出一辙,只是更加隐晦,仿佛被什么东西层层包裹、压制着。
有东西在那里!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另一块黑盒碎片!
陈默没有贸然靠近。他记得很清楚,第一块碎片有清道夫看守,这一块恐怕只会更加危险。他运转寂灭之力,双眸蒙上一层淡淡的暗金光泽,以“寂灭之瞳”仔细观察那片区域。
果然!
在层层叠叠的矛盾规则掩盖之下,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封印!那封印并非由信力构成,而是由无数细密、复杂、相互勾连的逻辑锁链组成,它们形成一个完美的、自洽的闭环,将中心处的某物牢牢封锁。这个封印本身,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逻辑悖论”,任何试图从外部强行破解的行为,都会陷入“先破封印才能接触内部,但接触内部必须先破封印”的死循环,最终引发规则反噬。
好精妙的手段!这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某种存在刻意布下,用以封锁和隐藏其中的物品!
会是“戏枢”的自发行为?还是……当年参与封印黑盒的某位古老存在的手笔?
陈默眉头微蹙。强行破解,风险极大,很可能引动更大范围的规则暴动,甚至再次招来清道夫,或者更糟的存在。
他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既然外部强行破解不行,那是否可以……从内部瓦解?
他的寂灭之力,源自黑盒,与碎片同根同源。或许,可以尝试绕过外部的逻辑封印,直接与内部的碎片建立共鸣,由内而外,瓦解这个悖论囚笼!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想法。需要对寂灭之力有极致的掌控,更需要碎片本身的配合。
他盘膝坐在渡桥之上,屏息凝神,将全部意识集中在那灼热的掌心印记上。他不再试图探查外部封印,而是将自身那精纯的寂灭本源意蕴,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带着友好与呼唤意味的波动,如同水纹般,小心翼翼地穿透那层层逻辑悖论屏障,向着感应到的源头,缓缓传递而去。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的过程。他必须确保自己的意念波动不被外层的逻辑锁链捕捉、扭曲,必须精准地找到碎片被封印的核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默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魂体显化),精神高度集中。
终于,在那无尽矛盾与混乱的深处,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带着些许茫然与沉睡意味的……回应!
它醒了!
它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
陈默心中一动,正欲加强联系——
“嗤!”
一道锐利无比、完全由“否定”概念凝聚而成的灰色箭矢,毫无征兆地从另一侧一片“虚无”规则中射出,并非射向陈默,而是直指他刚刚与碎片建立起来的那一丝微弱的精神联系!
有人潜伏在侧!而且精准地抓住了他全力沟通碎片、防御最薄弱的瞬间发动了袭击!意图打断他的行动,甚至可能想趁机夺取碎片!
陈默眼中寒光爆射!
果然,在这规则废渊深处,猎人与猎物的角色,随时可能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