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洞内,死寂如墓。
陈默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如同一个被打碎后勉强拼凑起来的人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体内,那新生的暗红色信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残破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既有血髓晶生命精华带来的灼热修复感,更有无数混乱意念冲击留下的冰寒刺痛与精神污染。
他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时而清醒,时而沉沦于那些疯狂的低语与幻象——有矿工临死前的绝望哀嚎,有变异生物纯粹的杀戮欲望,甚至隐约夹杂着血髓晶本身蕴含的、某种更古老阴邪的意念碎片。
【变异信力:混沌血煞(暂命名)】
【状态:极不稳定,持续侵蚀宿主】
【信力层级:约等于乙等下流(波动剧烈)】
【警告:精神污染高度镇压状态,一旦松懈,意识有湮灭风险!】
面板上的信息依旧混乱,但多了几个明确的警告。混沌血煞,这个名字倒是贴切。
陈默艰难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皮肤下隐隐流动的、如同熔岩裂纹般的暗红色纹路。他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这力量强大而危险,是救命稻草,也是催命符。
他必须尽快掌控它!
他尝试着集中那饱受折磨的精神力,如同一个濒死的君王,试图重新掌控叛乱的军队。他不再试图去“引导”或“净化”这股混沌血煞,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选择了一种更直接、更霸道的方式——驯服!
以自身那历经磨难、千锤百炼的求生意志为缰绳,强行套向这头狂暴的凶兽!
过程比与血腭怪首领搏杀更加凶险。那混沌血煞信力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本能,对任何试图约束它的力量都报以最激烈的反抗。每一次意志的碰撞,都像是在他自己的灵魂深处引爆了一场战争。
他浑身剧烈颤抖,汗水混合着血水从毛孔中渗出,将身下的地面染成暗红。牙关紧咬,牙龈都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意念如同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精神防线,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疯狂。
“滚出去!”他在心中无声地咆哮,意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烧着那些外来的杂念,将它们与混沌信力一同强行压制、捶打!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经历了几个轮回。
那横冲直撞的混沌血煞信力,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凝滞。虽然依旧狂暴,依旧充满破坏性,但至少,它开始对陈默那坚逾钢铁的意志,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忌惮。
就是这一丝忌惮,让陈默抓住了机会!
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完全掌控,而是尝试进行有限的“引导”和“共鸣”。他将意志融入一丝信力之中,如同在狂暴的洪流中投入一颗定石,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在一条相对不那么重要的支脉中运转。
失败了无数次,经脉一次次被失控的信力撕裂,又一次次在血髓晶残留的生命精华下勉强修复。
终于,在不知第几百次尝试后,那一丝被意志包裹的混沌血煞,成功地按照他的意念,在指定的经脉中完成了一个周天的循环!
虽然循环结束后,那条经脉也几乎报废,传来钻心的疼痛。但陈默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近乎狰狞的笑容。
成功了!
哪怕只是最微小的成功,也证明这条路是可行的!
【对“混沌血煞”的初步掌控力提升!】
【精神韧性因持续对抗污染,微量提升!】
【经脉损伤加剧,但在生命精华支撑下维持脆弱平衡!】
他不敢停歇,忍着剧痛,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过程。引导的信力从一丝,增加到两丝、三丝……循环的经脉从无关紧要的支脉,逐渐尝试靠近主干……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更是一场对意志力的残酷考验。他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外界的纷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驯服这股力量,活下去!
期间,他感觉到矿坑深处传来几次剧烈的能量波动和隐约的嘶吼,似乎有其他存在被血池的变故吸引,或者是为了争夺剩余的血髓晶而爆发了冲突。但他所在的这个废弃矿洞位置偏僻,暂时没有受到波及。
他也尝试着吸收那两块较小的血髓晶。这一次,他有了经验,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毫无准备地吞噬。他调动起初步驯服的混沌血煞信力,如同磨盘一般,主动去研磨、消化血髓晶中狂暴的能量和混乱意念,将其转化为相对“温顺”一些的养料,滋养自身。
效率很低,过程依旧痛苦,但至少避免了再次被撑爆的风险。两块血髓晶耗尽,他体内的混沌血煞信力壮大了一圈,稳定性也稍微提升了一丝,经脉的伤势在破坏与修复的拉锯战中,勉强维持着不再恶化。
【混沌血煞信力趋于相对稳定】
【信力层级稳定在:乙等下流】
【精神污染镇压状态稳固】
【肉体强度进一步提升】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矿洞外依旧是一片永恒的黑暗,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体内那股暗红色的信力如同休眠的火山,安静地流淌着,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其内核的狂暴与混乱,但至少表面上暂时臣服于他的意志。
他伸出右手,心念一动。
一股暗红色的、带着毁灭气息的信力瞬间包裹住他的手掌,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威力,远超从前!
他随手一挥,暗红信力如同鞭子般抽出,击打在旁边的岩壁上。
“噗!”
一声轻响,坚硬的岩壁如同豆腐般被切开一道深达数寸的平滑切口,切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融化状,残留着丝丝混乱的侵蚀气息。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又变得冰冷。
力量是有了,但代价同样巨大。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抱着炸药桶的人,随时可能失控。而且,经脉的损伤是实实在在的,需要更温和、更高级的能量来彻底修复,单靠血髓晶这种霸道的东西,无异于饮鸩止渴。
必须离开这里了。
轮回剧场,百戏坊……那些恩怨,是时候回去清算了。
还有班主……不知道他那“标记”,在自己信力本源异变后,是否还能生效?
他走到堵住洞口的石头前,暗红信力微微运转,轻松地将石头推开。
矿坑通道中依旧弥漫着阴寒与死寂。
陈默深吸一口那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眼神锐利如刀。
他迈开脚步,不再隐匿行踪,暗红色的信力在体表若隐若现,如同为他披上了一层不祥的战衣,向着矿坑出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这一次,他将不再是猎物。
而是猎人。
带着混沌与血煞,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