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别克斯坦,克孜勒库姆沙漠边缘,一座被风沙半掩的古老驿站废墟。烈日灼烧着断壁残垣,空气扭曲,弥漫着千年尘埃的气息。林夕,一名因伪造考古发现而被学术界放逐的华裔历史学者,受雇于一个背景模糊的国际“探险”公司,目标正是这座传说中藏有“帖木儿秘宝”的废墟。队长是个只认钱的美国佣兵卡特,队员除了雇佣兵,就是几个被廉价雇来的当地牧民。
在清理一处坍塌的地窖时,林夕发现了一个密封的陶罐。打开后,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卷异常柔软、色泽暗黄、却坚韧异常的古代丝绸。丝绸上用一种近乎褐色的墨水,绘制着无数扭曲纠缠、似文字又似人体的诡异图案,中心是一个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巨大嘴巴的人形轮廓。一股混合着麝香和干涸血液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
当地老向导,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穆拉德,看到丝绸的瞬间,眼中充满恐惧,划着祈祷的手势,用蹩脚的俄语警告:“阿尔瓦!是‘阿尔瓦’(女吸血鬼\/梦魇)的裹尸布!快烧掉!它会吸干人的精气!”但卡特认为这是古董,命令林夕拍照研究。当夜,负责搬运陶罐的强壮佣兵在守夜时离奇死亡,尸体干瘪如同木乃伊,脸上却带着极度欢愉的诡异笑容。
队伍笼罩在恐惧中。林夕偷偷剪下了一小片丝绸藏入笔记本。夜晚,睡在闷热的帐篷里,他开始被无法摆脱的梦境纠缠。梦中,他身处一座辉煌而诡异的古代宫殿,一个身披透明纱丽、体态妖娆、面容却模糊不清的女子向他靠近。她用冰冷的身体缠绕林夕,进行着令人窒息的交合,过程中林夕感到生命力和记忆仿佛被丝丝抽走,却伴随着堕落的极致快感。醒来时,他浑身虚汗,帐篷里残留着那丝绸的甜腻气味,身边沙地上似乎有女子赤足的模糊印记。
他的精神开始萎靡,对水和食物的需求减少,却异常渴望甜腻的东西。他变得沉默阴郁,躲避阳光,喜欢待在阴影里。那片丝绸仿佛活物,有时会感觉它在微微蠕动。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出现幻觉,看到沙漠热浪中浮现出那纱丽女子的身影,听到她在风中低语,内容充满诱惑,许诺给他失落的知识和永恒的生命,只要他愿意“分享”更多。
卡特脾气越发暴戾,为争夺水源枪杀了一名当地牧民。林夕恐惧地发现,卡特行凶前,他曾无意中手持那片丝绸,内心充满了对卡特粗暴行为的厌恶与恐惧。似乎,他的负面情绪能通过丝绸,引发现实中的悲剧。
林夕试图销毁丝绸,但它不畏水火,甚至刀割无损。绝望中,他想到了东方志怪小说中的“血饲”。他划破指尖,将血滴在丝绸上。血液瞬间被吸收,丝绸上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微微扭动。作为回报,一股冰冷的能量流入林夕体内,他感到思维清晰,甚至能模糊读懂一些废墟中原本不认识的古代铭文。他用这“知识”,指出了几处可能的藏宝点,赢得了卡特的短暂“信任”。
这次交易后,林夕与丝绸的联系更深。他需要定期用鲜血喂养它,从几滴到需要更多。他的脸色变得蜡黄,眼窝深陷,身体日渐消瘦。他开始厌恶人群,喜欢独处,脑中低语越来越清晰,那自称为“阿尔瓦”的存在,催促他奉献更“优质”的生命能量,并传授他一种通过触摸吸收他人微弱精气的邪恶法门,对象主要是体弱的骆驼或昏迷的伤员。
一次,卡特怀疑林夕私藏宝物,严刑拷打他。在极度痛苦和愤怒中,林夕握着那片丝绸,对卡特产生了强烈的杀意。当晚,卡特在睡梦中突发心脏病死亡,死状与第一个佣兵类似。林夕在恐惧中,竟也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意。
连续的死亡让队伍崩溃,幸存者开始逃亡。穆拉德找到了形销骨立、眼神狂热的林夕,看着他手中那片似乎变得更具光泽、甚至隐隐有暖意的丝绸,老人绝望地说:“你成了‘帕里’(妖精)的奴仆!它用你的生命织它的新衣!必须在它把你吸干前,用‘圣火’烧了它!”
方法是在正午沙漠日照最烈时,用晒干的骆驼刺和一种能散发浓烟的“恶臭草”点燃篝火。将丝绸投入火中,穆拉德会念诵古老的驱魔经文。林夕必须赤身坐在下风处,忍受烈焰炙烤和阿尔瓦的疯狂诱惑与精神攻击,直到丝绸化为灰烬。穆拉德警告,阿尔瓦会竭力反抗,火焰可能无法彻底毁灭它。
正午,沙漠热浪蒸腾。篝火燃起,浓烟刺鼻。穆拉德开始诵经。当林夕将丝绸投入火焰时,丝绸猛地卷曲,发出尖锐如同撕裂绢帛的尖叫!火焰瞬间变成诡异的幽绿色,浓烟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林夕感到灵魂被撕扯,阿尔瓦在他脑中许诺给他无尽的知识和感官快乐,同时用可怕的幻象折磨他。他的皮肤感到灼痛,意识濒临崩溃。
就在丝绸在火焰中开始焦黑、卷曲时,远处传来引擎声——可能是闻讯而来的军方或竞争对手!穆拉德一分神,经文停顿。燃烧的丝绸猛地炸开,一团绿色的烟雾扑向林夕……
林夕被后来者发现昏迷在废墟中,严重脱水,但奇迹生还。那片丝绸消失无踪。他被遣返回国,经过长期休养,身体逐渐恢复,但精神似乎受了重创,变得沉默寡言。他无法再从事学术工作,只能在图书馆找份整理古籍的闲职。
他试图回归正常生活,但总有些不对劲。他对古代文字和符号的理解力变得异常高超,甚至能读懂一些失传的文字,但每次阅读后都会异常疲惫,需要大量睡眠。而且,他发现自己开始无法忍受新织物的味道,只喜欢穿着极旧的、柔软的棉麻衣服。
一个深夜,他在图书馆整理一批新到的、从中亚回收的古代文献时,在一卷破损的经卷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小片颜色、质地都异常熟悉的暗黄色丝绸碎片,上面似乎还有未褪尽的、模糊的诡异图案。
林夕的手指触碰到碎片的瞬间,图书馆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极其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带着甜腻诱惑意味的轻笑。他猛地缩回手,惊恐地环顾四周,只有一排排沉默的书架。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但林夕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那片古老的诅咒之物,真的被彻底消灭了吗?还是说,它那无形的丝线,早已通过某种方式,编织进了他的命运,只是等待着下一次……合适的“织物”出现?他看着自己苍白瘦削、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腕,仿佛看到皮肤下,有无数细微的、暗黄色的丝线,正随着脉搏轻轻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