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刘知远南下,欲夺洛阳城
一、太原易帜
太原城头的了望塔上,刘知远独立寒秋,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南方。秋风卷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如同他此刻翻涌的心潮。一封来自洛阳的密信在他手中被捏得粉碎,随风飘散,如同那些化为泡影的谋划。
父亲,王彦章已经控制了洛阳所有城门,冯赟、马绍宏的余党被一扫而空。苏木...苏木还亲自给冯道写了一封公开信,痛陈冯、马二人祸国乱政,罪该万死,并宣称陛下圣明,识破奸谋。如今洛阳民心已定,我们再无内应。刘承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
刘知远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问:他可曾提到我?
提到了。刘承佑递上一份抄录的檄文,苏木在檄文中说,北部招讨使刘知远,忠勇可嘉,本为朝廷栋梁,不幸为奸人所惑。今奸人已除,望刘公迷途知返,切勿自误。
好一个苏木!刘知远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愤与不甘,他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我刘知远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一面勾结冯赟,一面又畏缩不前。我若现在按兵不动,便是坐实了被奸人蛊惑的罪名;我若南下,又成了真正的反贼!
他猛地转身,双眼赤红:承佑,你说,父该如何抉择?
刘承佑单膝跪地,沉声道:孩儿以为,事已至此,退无可退。父亲在河东招募八万大军,囤积十万粮草,此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我们现在解散军队,苏木也绝不会放过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刘知远喃喃重复,目光再次投向南方,仿佛要穿透数百里山河,直视洛阳城中的那个人,苏木,你算无遗策,却唯独算漏了一点——我刘知远,从不是甘居人下之辈!
他大步走下了望塔,来到节度使府的议事厅。厅内,河东军的高级将领们早已齐聚一堂,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期待。他们是刘知远的心腹,是这场豪赌的参与者,也是未来荣华富贵的分享者。
诸位!刘知远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厅中回荡,本帅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他环视众人,见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这才继续道:洛阳城中,奸相苏木专权,蒙蔽圣上,残害忠良。冯赟、马绍宏两位大人忠心为国,欲清君侧,却反遭苏木陷害,一个惨死,一个被囚。如此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本帅身为后唐臣子,北部招讨使,岂能坐视不理?
今日,本帅决定起兵南下,清君侧,诛苏木,还我大唐一个朗朗乾坤!他猛地抽出佩剑,一剑斩断案角,若有不愿随本帅者,现在便可出列,本帅绝不阻拦。但若留下,便要与本帅共生死,同富贵!
厅内一片死寂。众将面面相觑,心中都在快速权衡。过了片刻,王晖率先出列,单膝跪地:末将愿追随节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纷纷跪倒,齐声高呼:愿追随节帅!
刘知远大喜,既如此,本帅今日便点兵点将,七日后,大军开拔!
他走到悬挂的舆图前,开始部署:王晖,你率两万前军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务必在三日内抵达黄河渡口。记住,不要与沿途州县的守军纠缠,他们要降便降,不降便绕过去,我们的目标是洛阳!
末将遵命!
慕容彦超,你率一万五千骑兵为左翼,防备来自关中的援军。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末将遵命!
刘承佑,你率一万五千骑兵为右翼,防备来自河北的契丹。同时,监视幽州方向的动静,防止赵延寿旧部趁火打劫。
孩儿遵命!
其余三万人,随本帅为中军,携带粮草辎重,缓步推进。刘知远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记住,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清君侧。所到之处,要张贴檄文,宣扬苏木的十大罪状。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是为了大唐江山,为了陛下圣明!
节帅高明!众将齐声赞叹。
刘知远摆摆手,压低声音:还有一件事——派人快马联络各镇节度使。告诉他们,苏木祸国,人人得而诛之。若他们愿意加入义军,事成之后,封疆裂土,世袭罔替。若不愿加入,也请不要阻拦我军南下。否则,便是与叛逆同流合污,休怪本帅无情!
散会后,刘承佑留了下来,压低声音问:父亲,我们当真要联络其他藩镇?他们若是知道我们兵败,恐怕不会支持我们。
他们支不支持,不重要。刘知远冷笑,重要的是,我们要让洛阳知道——我们并不孤立。哪怕他们不来,只要我们放风出去,说已有三镇响应,苏木和李从珂就会自乱阵脚。这叫虚张声势,也叫投石问路
高!实在是高!刘承佑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檄文惊天下
七日后,刘知远亲率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太原,南下洛阳。大军出发当日,他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檄文,抄写千份,沿途张贴。
这份檄文,堪称文采斐然,又极具煽动性:
盖闻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今有奸相苏木,罔顾圣恩,专权乱政,豺狼成性,桀骜不驯。勾结阉竖,残害忠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冯相赟、马监绍宏,忠肝义胆,欲清君侧,反遭毒手,一死一囚,天下同悲。
木之罪,罄竹难书:其一,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百官升迁,皆出其门;其二,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张敬达之死,天下冤之;其三,勾结藩镇,图谋不轨,与刘知远暗通款曲,意图篡逆;其四,私设税赋,搜刮民财,百姓苦不堪言;其五,卖官鬻爵,败坏朝纲,致使贤能退避,小人当道......
今我刘知远,蒙先帝厚恩,受托孤之重,镇守河东,抵御外侮。今见奸臣当道,国将不国,岂能坐视?特率八万义军,南下洛阳,清君侧,诛苏木,还我大唐朗朗乾坤。望天下诸侯,共襄义举,同讨国贼。待逆贼授首,陛下圣明,我等当还政于君,解甲归田,不负忠义之名!
这份檄文一经传出,天下震动。各镇节度使反应不一:
凤翔节度使李从曮,本是李从珂的堂弟,但两人素来不和。他看完檄文后,沉默良久,对部下说:刘知远说得冠冕堂皇,实则不过是个野心家。苏木虽专权,但至少能保朝廷不乱。刘知远若入了洛阳,这天下就真的乱了。他下令紧闭城门,观望局势。
卢龙节度使赵延寿的旧部们,看到檄文中提到张敬达之死,天下冤之,心中大动。他们密谋:刘节帅若能为赵公复仇,我们便助他一臂之力!于是暗中联络刘知远,表示愿为内应。
驻守许州的李从珂亲信李重吉,看完檄文后大惊失色,立即派人快马向洛阳报信,请求陛下早做准备。
而南方的南唐、吴越等政权,听闻后唐内乱,纷纷拍手称快。南唐皇帝李昪对大臣们说:中原内乱,正是我辈北伐之机。传令,整军备战,待后唐两败俱伤,便出兵夺取淮南!
洛阳城中,檄文被贴在城门之上,百姓围聚观看,议论纷纷。
苏相是奸臣?不可能吧?这些年可是他为咱们减了赋税,修了水利。
谁知道呢?这些大官的事,咱们小老百姓哪懂。不过刘节帅说得也有道理,冯相和马监死得确实冤枉。
别管谁对谁错,只要不打仗就行。这刚安生几年,又要乱了......
李从珂在宫中看到檄文,气得浑身发抖:刘知远这逆贼!朕待他不薄,他居然敢造反!来人,传旨,削去刘知远一切官职,命天下诸侯共讨之!
可当他准备下旨时,却发现朝中群臣面面相觑,无人应声。大家都知道,刘知远手握八万大军,兵强马壮,此时与他为敌,殊为不智。
怎么?你们都怕了?李从珂怒道。
苏木出列,平静地说:陛下息怒。刘知远此时气势正盛,若正面冲突,恐伤国本。臣有一计,可化解此危局。
快说!
刘知远檄文中称清君侧,诛苏木,其目标明确——只要臣一死,他便没有理由南下。臣愿以死谢罪,平息战乱。
什么?李从珂大惊,这怎么行?
苏木微微一笑:臣当然不会真死。臣的意思是,臣可暂避锋芒,称病辞官,隐退山林。同时,陛下可派使者前往刘知远军中,宣布已臣,并召他入京,许以相位。刘知远若来,便将其扣下;若不来,则天下皆知其狼子野心,我们再讨伐他,便师出有名。
李从珂听完,沉吟良久。他虽忌惮苏木,但更怕刘知远打进来。权衡再三,他咬牙道:好!就依苏相之计。只是...委屈苏相了。
为陛下,为天下,臣万死不辞。苏木躬身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三、大军压境
刘知远的大军进展神速。先锋王晖采取绕路而行,不降即避的策略,三日内便抵达黄河渡口。沿途各州县守军见河东军势大,大多不战而降,少数坚持抵抗的,也被王晖以雷霆手段迅速攻破。
十月十五日,八万大军全部渡过黄河,兵锋直指洛阳。此时,距洛阳已不足两百里。
刘知远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中军前列,意气风发。他派出的探马不断传回消息:
报!洛阳城内禁军已增至五万,由王彦章统领,每日操练,严阵以待!
报!苏木已称病辞官,不在宰相府,去向不明!
报!李从珂派使者前来,携带圣旨,已至前军大营!
刘知远眉头一皱:使者?带上来!
不多时,一名宦官在士兵的押送下,战战兢兢地来到刘知远马前。他展开圣旨,尖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部招讨使刘知远,忠勇可嘉,今特召入京,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领枢密使。着即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刘知远听完,冷笑连连:好一个苏木,好一个李从珂。这是要把我骗入洛阳,然后瓮中捉鳖啊。
他转向使者,淡淡道:回去告诉陛下,臣军务繁忙,暂时脱不开身。待臣清君侧,诛苏木之后,再入京谢恩。
使者还想再说,刘承佑已不耐烦地挥手:拖下去,斩了!将人头送回洛阳,告诉李从珂,这就是答复!
使者的人头被装入木盒,快马送回洛阳。李从珂看到人头,吓得面无人色,在朝堂上大呼:反了!刘知远真的反了!苏相,现在该如何是好?
苏木此时已从复出,他平静地说:陛下勿忧。刘知远此来,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他的八万大军,每日需消耗粮草千石。而我军以逸待劳,粮草充足。只要坚守不出,不出一月,刘知远必退。
可若他猛攻呢?
洛阳城高墙厚,王彦章将军善守,刘知远远道而来,器械不足,如何猛攻?苏木走到殿中,朗声道,陛下,臣已联络了各镇节度使。凤翔李从曮、许州李重吉、幽州赵氏旧部,都已答应出兵勤王。不日,援军便会抵达。届时,我们四面合围,让刘知远插翅难飞!
群臣闻言,心中稍安。但也有人小声嘀咕:苏相说得轻巧,若各镇节度使不来,我们又该如何?
苏木似乎听到了,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他们会的。因为刘知远若胜,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节度使比谁都懂。
四、围城之困
十月二十日,刘知远的八万大军抵达洛阳城下,在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营帐连绵数十里,旌旗蔽日,鼓角震天,声势极为浩大。
刘知远骑马绕城一周,仔细观察城防。只见洛阳城墙高达三丈,城头上站满了盔明甲亮的禁军,王彦章的字大旗在城头迎风招展,守军士气高昂。
父亲,这城不好打。刘承佑低声说,王彦章善守,城防又如此坚固,我们器械不足,恐怕难以速胜。
谁说我要强攻了?刘知远冷笑,苏木想跟我比耐心,那我就跟他比。传令下去,大军围城,挖掘壕沟,修筑高垒,做出长期围困的架势。同时,派人到四周州县征收粮草,我要让洛阳变成一座孤城!
可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成了反贼吗?
我们是清君侧刘知远纠正道,檄文已经传遍天下,谁是谁非,自有公论。李从珂若敢出城与我们野战,那便是昏君无道;若他不敢出,便证明他心虚。无论哪种,我们都占着理。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派人继续联络各镇节度使。告诉他们,只要加入我们,事成之后,封王封公。谁若不开眼,等我们破了洛阳,便是下一个目标!
围困的第三日,洛阳城内开始弥漫恐慌情绪。虽然粮草充足,但八万大军围城的心理压力,让军民都惶惶不安。李从珂在宫中再次乱了方寸,对苏木说:苏相,刘知远围城了!他说我们不交出你,就围死我们!不如...不如你暂时出城,与他一谈?
苏木看着这个懦弱的皇帝,心中涌起一阵悲哀,但面上仍是平静:陛下,臣若出城,必死无疑。臣死不足惜,但臣死后,刘知远真的会退兵吗?
那...那该怎么办?
苏木只说了一个字。
等什么?
等援军,等时机,等刘知远自己犯错。苏木走到殿外,望着城外的敌营,他八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我们只需坚守不出,不出一月,他必因粮草不济而撤军。届时,我们便可尾随追击,一举击溃。
可若援军不来呢?
他们会来的。苏木笃定地说,因为刘知远犯了众怒。他檄文中说清君侧,诛苏木,看似有理,实则把天下所有文官都得罪光了。今天他能清我苏木,明天就能清其他宰相。文官集团不会坐视。再者,他联络赵延寿旧部,意图不明,武官们也对他心生警惕。文武都不支持他,他拿什么赢?
李从珂似懂非懂地点头,但他看苏木的眼神,却多了几分依赖与恐惧。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皇帝,早已离不开这个宰相。而这种依赖,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是致命的。
围城第七日,王彦章向苏木禀报:相爷,刘知远的大军开始有些躁动了。他们的粮草似乎出了问题,士兵们每日只能吃两餐,且多是稀粥。
苏木挑眉,这么快?
据探马回报,王彦章笑道,刘知远派往周边州县征收粮草的部队,大多空手而归。那些州县要么坚壁清野,要么已被我们的援军控制。刘知远远道而来,补给线太长,撑不了多久了。
苏木拍案而起,传令,今晚三更,你率五千精锐,出西门夜袭敌营。不必恋战,只需烧毁他们的粮草大营,便立刻撤回。
末将遵命!
当夜三更,王彦章率军悄然出城。他们衔枚疾走,如幽灵般接近敌营。刘知远的大军围城多日,毫无进展,早已懈怠。守夜的士兵大半在打盹,根本没想到洛阳守军敢主动出击。
王彦章一马当先,杀入敌营,直奔粮草大营而去。他麾下的士兵四下放火,转眼间,刘知远的粮草大营便化作一片火海。敌军从睡梦中惊醒,大乱之下,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刘知远披甲冲出营帐,只见火光冲天,粮草尽毁。他气得一口血喷出,怒吼道:王彦章!我与你势不两立!
但王彦章早已率军退回城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敌营。
这一战,烧毁了刘知远大军三成的粮草。从第二天起,八万大军每日只能吃一餐,军心开始动摇。
围城第十五日,刘承佑急匆匆地闯入中军大帐:父亲,不好了!凤翔的李从曮、许州的李重吉、幽州的赵氏旧部,三路援军共计五万人,已从西、北、东三个方向逼近,距我军已不足百里!
刘知远闻言,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惨然一笑:好一个苏木,好一个四面合围。我刘知远,终究还是斗不过他。
父亲,我们突围吧!趁现在敌军未至,撤回河东,还来得及!
撤回河东?刘知远苦笑,我们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南下,如今灰溜溜地回去,天下人如何看我们?军中将士如何看我们?我刘知远,从此便沦为笑柄,再无出头之日。
可若是不退,我们就要被围歼了!
退是死,不退也是死。刘知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如...拼死一搏!传令,全军集结,明日拂晓,全力攻城!破釜沉舟,不胜则死!
刘承佑看着父亲疯狂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他知道,这位河东枭雄,已经到了绝境。
五、破釜沉舟
十月二十五日,拂晓时分,天色未明,刘知远的大营中便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八万大军倾巢而出,在洛阳城下排开阵势。刘知远身披重甲,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亲自督战。
今日之战,有进无退!他拔剑高呼,破城之后,金银财宝,任尔等取之!第一个登上城头者,封万户侯!
杀!杀!杀!八万大军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攻城!刘知远一声令下,数千架云梯被架起,无数士兵如蚁附膻,疯狂涌向城墙。投石机抛出巨石,砸得城墙轰轰作响。箭矢如暴雨般倾泻,城头的守军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王彦章立于城头,冷静指挥:弓箭手,压制!滚石、檑木,准备!
战况异常惨烈。刘知远的士兵不惜性命,前赴后继地爬上云梯。城头的守军拼死抵抗,用滚石檑木砸下,用热油浇下,用长枪捅刺。云梯一架架被推倒,又一架架被竖起。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城头血流成河。
一名河东军将领身中数箭,仍攀爬不止,口中高呼:为了节帅!为了河东!最终力竭,坠下城头,摔得粉身碎骨。
刘知远看到这一幕,眼眶湿润,但他咬牙下令:继续攻!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就在攻城战进入白热化之时,洛阳城西、北、东三个方向,同时响起了号角声。那是援军抵达的信号!
李从曮的五万凤翔军,李重吉的两万许州军,以及赵氏旧部的三万幽州兵,共计十万大军,如同三柄利剑,直插刘知远的背后。
刘承佑满脸是血地冲到刘知远面前:父亲,三路援军已至,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刘知远看着城下死伤惨重的部队,又看看身后逼近的援军,忽然仰天长笑:苏木啊苏木,你果然好算计!我刘知远算计一生,最终却算不过你!
他笑声未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铠甲。
父亲!刘承佑惊呼。
传令...刘知远虚弱地说,传令...全军...投降...
什么?
投降!刘知远嘶吼,不能让这八万兄弟,陪我一起死!告诉他们,降了吧...降了...还能活命...
他说完,眼前一黑,从马上栽倒,昏死过去。
刘承佑接住父亲,泪流满面。他知道,父亲的帝王梦,到此为止了。
洛阳城头的王彦章,看到敌军后方大乱,援军旗帜飘扬,立即下令:开城门!全军出击!
城门大开,五万禁军如虎出牢笼,从城内杀出。前后夹击之下,早已疲惫不堪的河东军彻底崩溃。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这场惊天动地的围城之战,以刘知远的彻底失败告终。
六、余波
刘知远被抬进洛阳城时,已经醒来。他被五花大绑,押解到皇宫献俘。李从珂高坐龙椅,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竟涌起一丝不忍:刘卿,你...你为何如此糊涂?
刘知远惨然一笑:陛下,臣糊涂,臣该死。但臣只想问一句,苏木专权,陛下真的看不到吗?
李从珂沉默。
苏木从群臣中走出,平静地说:刘公,你错了。我苏木从未专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后唐江山,为了天下百姓。你若真为大局着想,就不该起兵造反,让八万将士白白送死。
为天下百姓?刘知远冷笑,苏木,你敢说,你心中没有一点点私欲?你敢说,你不想掌控这万里江山?
苏木沉默片刻,坦然道:我想。但我想的,不是掌控,而是结束这乱世。刘公,你也是个英雄,只可惜...你走错了路。
他转身对李从珂说:陛下,刘知远虽有反意,但念其镇守河东多年,抵御契丹有功,且最终悬崖勒马,保全了八万将士的性命。臣请陛下,免其死罪,贬为庶民,软禁于洛阳。
李从珂本想处死刘知远,但听苏木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他点点头:就依苏相所言。
刘知远被押下去时,深深地看了苏木一眼:苏木,这一局我输了。但乱世未平,你的对手还多着呢。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苏木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殿外的天空。他知道,刘知远说得对——契丹、南唐、后蜀、吴越...还有无数像刘知远这样的枭雄,都在等着他。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乱世棋局中,一步步走下去,直到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