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宣城。城墙上,火把摇曳的橙红光芒与深沉的夜幕交织,将高绅、王涵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城墙砖面上扭曲晃动。
高绅粗糙的手掌缓缓抚过神周大炮,金属特有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这宣城可当真是固若金汤啊,如果不是那懦夫开城投降,就苏云那厮想攻破此城,简直痴人说梦。不过这样倒也不错,加上你我带来的四十万人,这十五万降军,倒是有些如虎添翼的意思。”
王涵倚在城墙垛口,折扇轻摇,扇面上绘制的龙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没错,这铁壁城墙,加上五十五万大军和神周大炮,定叫他们不死也脱层皮。”
正说着,一名士兵匆匆跑来,脚步在石板路上慌乱急促,气喘吁吁地报告:“两位大监,清崖峰那边,我们按计划蹲守了两日,敌军踪影全无,现已全部撤回宣城。”
高绅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倒是不笨,居然识破了我们的埋伏。”
王涵轻笑一声,眼中却透着狠厉,折扇猛地合拢,发出清脆的响声:“若真有这么容易对付,他们也不可能攻下明城。不过高绅,你为何非要屠戮燕城?那可是难得的富庶之地,屠了实在可惜。”
高绅眼神一冷,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暗光,语气中满是残忍:“没什么,不过一时兴起罢了。我就是想看看,那神武将军苏云不是最喜爱屠城吗?若他得知自己的燕城也被人屠戮,又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笑声在夜色中回荡。
六天五夜的星夜兼程,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铺就一条暗黄的轨迹。苏云率领二十万大军,终于绕过邪崖山,抵达燕城。
黎明的微光中,燕城一片死寂,往日清晨的市井喧闹、孩童嬉笑全然不见,只有诡异的宁静将整座城池笼罩。苏云心中猛地一沉,催马向前。
还未靠近城池,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那气味浓稠得仿佛能凝固在鼻腔,令人作呕。他顿时运起真气,舍弃马匹,如离弦之箭般飞向城头。
进城后,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炼狱。街道上尸横遍野,鲜血汇聚成河,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粘稠的血渍在石板路上凝结出层层叠叠的纹路。
断壁残垣间,散落着破碎的农具、孩童的尸骸,曾经充满烟火气的店铺如今只剩焦黑的梁柱。苏云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疯狂地向着节度使府奔去。
平日里繁华的节度使府,此刻只剩残垣断壁,飞檐斗拱折断垂落,匾额歪斜地挂在门框上,“燕王府”三个大字被血污浸染。在一堆破碎的家具中,他看到了妹妹林瑶和母亲王月的尸体。
林瑶的身躯蜷缩着倒在血泊当中,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母亲王月双目圆睁,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支发簪,那是苏云多年前从集市上买回来送给她的。
耳畔发出一阵阵嗡鸣,苏云只觉得眼前一黑,膝盖重重地砸在满地的瓦砾上,碎石扎进皮肉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他颤抖着双手,轻轻抱起林瑶的尸体,少女的身体僵硬得如同冰冷的石块。
随后又背起母亲,踉跄着向林珊所在的小院奔去。越是靠近,钻心的恐惧就从心底蔓延开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开小院的门,苏云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林珊静静地躺在院子中央,身下是一大滩已经凝固的血迹,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显然是一尸两命!
苏云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他将母亲和妹妹轻轻放下,缓缓走到林珊身边,颤抖着将她搂入怀中,随后瘫坐在一旁的摇椅上。那把曾经承载着两人无数温馨时光的摇椅,此刻却冰凉得可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苏云紧紧抱着林珊,眼神空洞而迷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两行泪水不断滑落,滴在林珊早已失去血色的脸上。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天一夜,任凭阳光洒在身上,带来短暂的温暖,又渐渐被夜色的寒意笼罩。偶尔有微风拂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沙沙声在死寂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跟随苏云回来的士兵大多是燕城本地人,看到眼前的惨状,他们发了疯似的在尸山血海中寻找自己的亲人。哭声、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这座死寂的城池上空。
一位青年士兵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绝望地哀嚎:“儿啊,我的儿啊!”
不远处,丈夫跪在妻子身旁,不停地摇晃着毫无反应的身躯,泪水滴落在妻子的脸上:“秀秀,你醒醒啊!”
破旧砖瓦旁,年迈的士兵抱着自己的老母亲,仰天哀嚎:“娘!娘啊!”
第二日清晨,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打破了沉寂。苏云缓缓站起身,无尽的悲痛与狂怒在他心中翻涌,他仰天长啸,原本乌黑的头发瞬间变得猩红如血,在狂暴的真气中不断狂舞;双眼也被仇恨染成赤红,狂暴的真气如汹涌的潮水,席卷整个燕城,房屋在真气的冲击下纷纷倒塌,砖瓦石块在空中飞舞,尘土飞扬遮蔽了天空。
苏云猛然催动星辰吞天体,霎时间,整个燕城残存的血煞之气如万川归海般向他汇聚。那些被屠戮的尸首,在星辰吞天体的抽离下,眨眼间变成累累白骨,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城中回响。
正在痛哭的士兵们惊恐地看着怀中亲人的尸体瞬间化为白骨,被吓得惊慌不已,有人踉跄着后退,有人瘫坐在地,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苏云冰冷的声音在燕城上空响起:“想活命的,立刻滚出燕城!”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充满了令人颤栗的威严。
士兵们连滚带爬地逃出燕城,生怕慢一步就会被这恐怖的力量吞噬。城外的道路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士兵,他们回头望着这座曾经的家园,如今却成了人间地狱。
几个时辰后,一道璀璨的光柱冲天而起,天空中风云变幻,电闪雷鸣。这是突破武帝境界的异象!
苏云立于光柱之中,仰天咆哮,宛如魔神降世。他周身散发着强大而恐怖的气息,连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形,空气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云层在他头顶汇聚,形成巨大的旋涡,闪电如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
唯有林珊的尸体,完好无损地躺在摇椅上。苏云缓缓走向她,身后的影子突然急速暴涨,化作八丈之高的巨大黑影。黑影张开血盆大口,将林珊的尸体整个吞下。
苏云眼神坚定,喃喃自语:“想我苏云,杀害结义兄弟,炼化圣地,本已看淡这人世间的情感,可笑却被这凡人触动心神,当真是入戏太深,入戏太深啊。”
随后他温柔地看向那把摇椅:“你放心,等我打破世界壁垒,将你的三魂七魄从轮回中牵引而回,一定让你重活一世,将此生对你的亏欠尽数弥补。在此之前,我定要让那些阉狗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苏云一跃而起,手握长枪,猩红的头发在风中狂舞。他运起真气,声音如洪钟般传遍全军:“全军听令,进攻宣城!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二十万大军齐声呐喊,声震云霄,他们高举兵刃,怀着满腔的仇恨,向着宣城浩浩荡荡地进发。盔甲在阳光下闪烁寒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脚步声如同闷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另一边,大魏帝国与大乾帝国的近七十万联军,如钢铁洪流般从汴京城缓缓袭来。所过之处,几十座小城尽数被攻破。
在秦武帝与赤武帝的军令下,两国联军竟真的未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伤之分毫,他们只是迅速占领城池,留下守兵便继续前行。百姓们躲在自家屋内,透过门缝看着这支庞大的军队,心中满是恐惧与疑惑。
当联军来到石城之下时,将领们诧异道:“什么?竟无一人把守,莫不是空城计,引诱我等入城?”
赤武帝哈哈大笑,笑声粗犷豪放:“就算是空城计,我倒要看看,就凭这七十万大军,他能设下怎样的埋伏?全军听令,进城!”
随着一声令下,联军如潮水般涌入城池。当大军进入城池之时,却发现这当真是一座空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的门大开着,货架上的货物早已被搬空,粮仓也空空如也。
秦武帝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不应该呀,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在城中快速踱步,仔细查看每一处角落,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自此,三方鼎立之势便形成了!秦魏联军占领石城,新大周固守明城,残余的大周势力盘踞在宣城,在大周的疆土上,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三方阵营都在暗中打探对方的情报,加固城防,储备粮草。大战前夕的压抑氛围,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
在石城的议事厅中,秦武帝与赤武帝召集众将,商讨下一步的战略;明城的城墙上,姬夏芷亲自巡查防务,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而在通往宣城的道路上,苏云率领的复仇之师正步步逼近,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惨烈厮杀,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