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力如潮汐般退去时,苏婉歌的意识已如风中残烛。
三祖快步上前将她扶在怀中,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眉心,混着星髓气息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圣体修复完成了,小婉歌,睡一会也好。”这温暖的呢喃裹着安神之力,将她卷入沉沉梦境。
梦境之中,无数光点如破碎的星屑在周身流转。朦胧间,背负星河的身影自光幕中浮现正是画卷里的天机圣地圣子,她的老祖。
银发垂落如银河倒悬,周身萦绕的法则光晕却始终停留在古圣巅峰,迟迟无法融合道之法则、达到道君之境。
下一瞬,他似乎注意到了苏婉歌,口中呢喃道:“我已经,失败了吗?”
一声无奈的叹息后,他接着说:“孩子,圣体传承到你这一代,注定要另辟蹊径。”
圣子抬手轻挥,万千星辰在虚空中排列成古老卦象:“我穷尽一生引动星辰之力,最终也无法获得大道认可。这天地法则早已容不下复刻之路,你虽继承了部分血脉,却还远远达不到触摸本源的资格。”
苏婉歌望着掌心流转的星纹,试图运转圣体,却发现经脉中空空如也。
圣子的声音带着跨越千年的叹息:“新的星辰圣体,真正力量不在于吸收天地灵气,而在于创造新的道。这是我用生命开创的崭新道路若是一味循旧路,最终将止步于古圣之境;若想要成就道君之境,必须打破现有法则的枷锁。”
星海突然剧烈震颤,老者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孩子,记住,你的路不在天上的星辰里,而在自己的脚下。去寻找圣体与大道共鸣的方式,创造只属于你的法则之道……”
话音未落,整片光幕幻境层层破碎崩塌。
三月之后,苏婉歌在缀满星纹的寝殿中悠悠转醒。
三祖正守在床边,银发间新添了霜白。见她睫毛轻颤,布满皱纹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可算醒了!圣体修复后你已沉睡整整三月,古圣们说这是传承引发的记忆觉醒……”
老人端来一碗米粥,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快尝尝,这是用你最喜欢的火枣,配合仙玉灵米熬制的。”
苏婉歌握着温润的玉碗,梦中的每句话都刻在心头。她望向窗外悬浮山脉间穿梭的修士,突然意识到自己与他们的不同那些人在既定的修行体系中攀登,而她要做的,是亲手撕开这张束缚的网。
“三祖,我想去您讲过的星渊试炼场。”她将父亲留下的碎玉贴在心口,星纹在肌肤下微微发光,“老祖告诉我,现在的星辰圣体没有现成的路,我得自己走出新的道路来。”
话音未落,整座寝殿突然剧烈震颤。
六道黑影撕裂虚空而降,黑袍下涌动的法则光芒如同燃烧的紫焰竟是六位假圣!为首的疤面男子扯下兜帽,露出额间道君印记,森然笑道:“正统血脉又如何?在你未真正成长起来前,老祖是不会插手圣子争夺的,今日便是传承重新归位之时!”
三祖瞳孔骤缩,周身轰然炸开山岳般的威压。山境圣人的气息如潮水漫卷,将苏婉歌护在由星辰之力凝成的穹顶下。他枯瘦的手指划过虚空,三柄星刃凭空显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少主的血脉,当我这把老骨头是死了吗?”
战斗瞬间爆发。
六位假圣结成诡异阵法,紫焰化作锁链缠上三祖四肢,链身符文闪烁,竟在蚕食他的星辰之力。三祖脚踏星斗步,身形在阵中腾挪如鬼魅,星刃挥出时带起银河残影,每一击都精准斩在锁链衔接处,震得虚空泛起蛛网裂痕。
苏婉歌躲在结界中,看见三祖的银发在罡风中凌乱,道袍被攻击撕出破洞,却始终保持着将她完全护住的姿势——哪怕被紫焰燎到袍角,也只是反手一挥星刃荡开,半步不退。
“老东西,去死!”
疤面男子突然祭出漆黑幡旗,幡面浮现出道君虚影。一道紫焰汇聚成灭世光柱,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在扭曲。三祖暴喝一声,周身升起三十六座悬浮的山峰虚影,山巅镌刻的星轨符文骤然亮起,山峰循着星斗方位轰然相撞,爆发的力量将光柱生生碾碎,余波震得假圣们齐齐后退。
然而阵法反噬也随之而来。
三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金色血液,护体山峰虚影寸寸崩裂。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甩出陨星锤,锤身星纹亮起如小太阳,带着崩山之力将疤面男子砸飞数十丈,撞在殿柱上喷出黑血。
“带婉歌走!”
三祖朝闻讯赶来的苏玄霄嘶吼,另一具分身已化作流光缠住剩余假圣哪怕被紫焰洞穿肩头,也死死钳住对方的法器。
当苏玄霄的星盾笼罩住苏婉歌时,她看见三祖最后那具分身被紫焰吞噬,只留下一柄染血的拂尘飘落。
远处,疤面男子抹去嘴角血迹,狞笑着见苏婉歌已被星盾罩住,不再纠缠,起身遁入空间裂隙,威胁之声随之传来:“苏婉歌,三年后的圣地大比,便是你的忌日!”
苏婉歌攥着父亲留下的碎玉,三祖护她时坚毅的眼神、染血的银发在脑海中灼烧。窗外乌云压城,星空翻涌着不祥的暗紫色,仿佛预示着这场暗流涌动的开始。
而她,必须在三年之期前强大起来为了守护老祖的传承,更为了不辜负三祖以命相护的这份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