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祭前夜,张启云再次来到江家老宅。
这一次,他是应江若雪的请求,为江怀远进行第二次治疗。虽然驱除了邪气,但老人瘫痪的双腿需要专门的康复治疗,否则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
江怀远已经能够坐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见到张启云,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张医生,又麻烦你了。”
“老爷子客气了。”张启云在床边坐下,“今天我要用针灸配合武道推拿,为您疏通腿部经脉。过程可能会有些疼痛,您要有心理准备。”
“我这把老骨头,什么痛没经历过?”江怀远笑道,“尽管来。”
江若雪站在一旁,神色关切:“爷爷,要是疼得厉害,您就说。”
“放心吧,丫头。”
张启云先取出银针,这一次他用了七十二根针,密密麻麻地刺入江怀远双腿的各个穴位。针阵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隐隐有真气在其中流动。
“这是‘太清通脉针阵’,专门用于修复受损经脉。”张启云一边施针一边解释,“老爷子腿上的邪气虽然驱除了,但经脉被侵蚀已久,需要重新打通。”
随着银针的刺入,江怀远感觉到双腿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无数根针在经脉里穿行。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半小时后,针阵完成。张启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的针法对施术者的消耗极大。
“接下来是武道推拿。”张启云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按在江怀远的膝盖上。
他的手掌开始发热,真气透过掌心,渗透进老人的双腿。这不是普通的推拿,而是融合了太清观独门心法的武道推拿手法——以真气为引,以巧劲为辅,打通闭塞的经脉,修复受损的组织。
江若雪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她看到张启云的手法极其精妙,每一次按压、每一次揉捏都恰到好处。更让她惊讶的是,张启云的双手周围,竟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这是……”她忍不住低声问。
“武道真气外放。”江怀远替张启云回答,眼中满是赞赏,“张医生年纪轻轻,竟然已经达到真气外放的境界,了不起!”
张启云没有分心,全神贯注地进行推拿。他的真气在江怀远双腿的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原本萎缩的肌肉开始微微颤动,坏死的细胞被新生细胞取代。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
当张启云收功时,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湿透。但他顾不上休息,立刻问道:“老爷子,感觉怎么样?”
江怀远试着动了动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热……双腿发热了!三年了,我第一次感觉到腿上有温度!”
“您试着抬一下腿。”张启云鼓励道。
江怀远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在江若雪惊喜的目光中,他的右腿缓缓抬离床面,虽然只有几厘米,但确实抬起来了!
“爷爷!”江若雪激动地握住爷爷的手。
“别急,慢慢来。”张启云说,“这只是开始。经脉刚刚疏通,肌肉还需要时间恢复。我给您开个方子,配合药浴和康复训练,三个月后,应该可以下地行走。”
“够了,够了!”江怀远老泪纵横,“能感觉到腿的存在,我已经很满足了。张医生,大恩不言谢!”
“老爷子言重了。”张启云写下方子,“这是内服药,每日三次。另外,我教您一套简单的导引术,每天早晚各做一次,有助于真气在经脉中运行。”
他起身,却突然一个踉跄。
“张医生!”江若雪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没事,真气消耗过度,休息一下就好。”张启云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
江若雪立刻吩咐佣人准备参汤和点心,又亲自为张启云倒了杯热茶。
“张医生,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人准备客房,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张启云本想拒绝,但确实太累了。而且明晚就是血月祭,今晚住在江家,也更方便保护他们。
“那就打扰了。”
江怀远服了药,很快沉沉睡去。江若雪和张启云来到书房。
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书架,摆满了各种古籍。张启云扫了一眼,发现不少是道家典籍和风水秘术。
“爷爷喜欢收集这些。”江若雪说,“他说江家世代守护封印,必须了解相关知识。”
张启云的目光被书架一角吸引。那里摆着几本线装古籍,封面上写着《江城地脉考》《邪神封印考》等字样。
“这些是?”
“爷爷这些年研究封印的记录。”江若雪取下一本,“他一直在寻找加固封印的方法,但……”
她翻开书,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研究和推测。张启云凑近一看,心中震撼——江怀远对邪神封印的研究,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入!
“老爷子发现了什么?”张启云问。
江若雪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幅复杂的地图:“这是江城地脉图。爷爷研究发现,邪神封印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随着地脉流动缓慢移动。最近几年,封印的位置发生了偏移,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位置。”
“什么位置?”
江若雪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望月崖正下方。而且,封印的力量正在减弱。爷爷推测,这可能和清云的活动有关——他可能在用某种方法,人为地削弱封印。”
张启云心中一沉。如果封印真的在望月崖下,那么清云选择在那里举行血月祭,就不仅仅是为了开启封印,更是为了彻底破坏它!
“有没有加固封印的方法?”
“爷爷一直在找。”江若雪又取下一本书,“根据记载,封印需要‘太清至阳之力’和‘江家寒冰血脉’共同作用,才能维持。但江家血脉一代代稀释,现在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而太清观……”
她看向张启云:“自玄真道长失踪后,太清观一脉似乎也式微了。”
张启云苦笑。师父失踪,师门典籍散佚,自己虽然继承了传承,但毕竟年轻,修为有限。
“不过爷爷找到了一个替代方法。”江若雪翻到书的最后几页,“这里记载了一种‘五行封印阵’,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可以暂时加固封印。但布置这个阵法,需要五件蕴含五行灵气的宝物。”
“五行宝物?”
“金木水火土,各需一件。”江若雪说,“爷爷这些年收集了四件,唯独缺一件‘火’属性的宝物。”
她打开书桌的抽屉,取出四个锦盒。
第一个锦盒里是一块金色的矿石,散发着锐利的气息——金属性宝物“太白精金”。
第二个锦盒里是一截翠绿的树枝,生机勃勃——木属性宝物“青龙木”。
第三个锦盒里是一个玉瓶,瓶中装着清澈的液体,寒气逼人——水属性宝物“玄阴真水”。
第四个锦盒里是一块黄色的石头,厚重沉稳——土属性宝物“戊己厚土”。
“这些都是爷爷耗费半生心血收集的。”江若雪说,“只差一件火属性宝物,就能布置五行封印阵了。”
张启云看着那四件宝物,突然想起师父房间里的某样东西。
“火属性宝物……”他喃喃道,“我可能知道哪里有。”
“真的?”江若雪眼睛一亮。
“师父的房间里,有一个赤红色的玉葫芦。”张启云回忆,“小时候我问师父那是什么,他说那是‘离火玉精’,是师门传承的宝物之一。”
“离火玉精!”江若雪激动地说,“爷爷在笔记里提过,那是最顶级的火属性宝物之一!如果有它,五行封印阵就能成了!”
张启云立刻给李蓉打电话,让她去师父房间取来玉葫芦。
一小时后,李蓉将玉葫芦送到了江家。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赤红色玉葫芦,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火焰在流动。张启云握在手中,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火属性灵气。
“就是它!”江若雪对照爷爷的笔记,“离火玉精,产自火山深处,吸收地火精华千年而成。有了它,五行封印阵就齐了!”
但张启云却皱起了眉头:“就算有了五行宝物,谁会布置五行封印阵?这种阵法极其复杂,需要高超的阵法和深厚的修为。”
“爷爷会。”江若雪说,“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敲门声。
“小姐,二爷又来了,说要见老爷子。”管家的声音传来。
江若雪脸色一沉:“就说爷爷睡了,不见客。”
“可是二爷说,有重要的事情,关于明天晚上的事。”
明天晚上?血月祭!
张启云和江若雪对视一眼。
“让他到客厅等。”江若雪说。
客厅里,江怀山正悠闲地品茶。见到江若雪和张启云,他笑眯眯地起身:“若雪,张医生也在啊。正好,我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
“二叔请说。”
江怀山放下茶杯,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我收到消息,明天晚上,北郊望月崖会有大事发生。据说是一群邪教分子要在那里举行什么仪式,还会抓很多孩子当祭品。”
张启云心中一凛,表面不动声色:“二叔从哪得到的消息?”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江怀山说,“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听说警方已经掌握了情报,准备明晚行动。但我担心,仅靠警方,恐怕不够。”
他看向张启云:“张医生,我听说你有些特殊本领,而且和警方有合作。所以我想,我们江家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人手、资金、设备,都可以。”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张启云和江若雪都提高了警惕。
“二叔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江若雪淡淡地问。
“我也是江城市民,关心城市安全是应该的。”江怀山笑道,“再说,如果真让邪教得逞,对我们江家也没好处。若雪,你说是不是?”
“二叔说得对。”江若雪说,“不过这件事警方已经全权负责,我们贸然插手,反而会打乱计划。二叔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具体的,还是等警方通知吧。”
江怀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好吧,既然你们有安排,那我就不多事了。不过若雪,有需要随时找我,二叔永远支持你。”
送走江怀山,江若雪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在试探我们。”张启云说,“他可能已经怀疑我们知道血月祭的事,所以来探口风。”
“而且他特意提到孩子和祭品,是想看我们的反应。”江若雪补充,“二叔这个人,无利不起早。他突然这么‘热心’,肯定有阴谋。”
“明晚要小心。”张启云说,“江家内部,恐怕不止他一个人有问题。”
当晚,张启云住在江家客房。
夜深人静时,他突然听到窗外有轻微的动静。悄悄起身,透过窗帘缝隙看去,只见一个黑影正从江怀远的小楼方向溜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张启云没有惊动对方,而是运起轻功,悄悄跟了上去。
黑影很警惕,在园林里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来到后院的一处假山前。他在假山上按了几下,假山竟然移开,露出一个地洞!
黑影钻进地洞,假山缓缓合拢。
张启云等了几分钟,才来到假山前。他仔细观察,发现假山上有一个隐蔽的机关。按照刚才看到的顺序按下,假山果然再次移开。
地洞里是一条向下的石阶,两旁点着油灯。张启云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大约下了三层楼的高度,来到一个密室。
密室里堆满了各种箱子,箱子上贴着封条——正是江若雪提到的那批有问题的古董!
但让张启云震惊的不是古董,而是密室中央的一个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尊小型的邪神像,和他在伪神教据点看到的一模一样!
祭坛前跪着一个人,正在低声祈祷。听到动静,那人猛地回头——正是江怀山!
“张医生?”江怀山先是一惊,随即露出诡异的笑容,“真是巧啊,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二爷。”张启云冷冷道,“在自家地下密室供奉邪神,江二爷真是好兴致。”
江怀山站起身,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既然你看到了,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他拍了拍手,密室四周突然出现四个黑衣人,将张启云团团围住。这四个黑衣人气息阴冷,显然都是伪神教的高手。
“清云派你们来的?”张启云问。
“教主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会来江家。”江怀山得意地说,“张启云,你破坏了我们那么多计划,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四个黑衣人同时出手,招式狠辣,直取要害。
张启云早有准备,太清剑法瞬间施展。虽然手中无剑,但以指代剑,剑气纵横,与四人战成一团。
这四人都是暗劲巅峰的高手,配合默契,一时间竟将张启云困住。
“张医生,我知道你厉害。”江怀山在一旁观战,“但你再厉害,也敌不过四个同级高手的围攻。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张启云冷笑,突然变招。他的身形变得虚幻,如同鬼魅般在四人之间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点在对方的要害上。
“太清幻影步!”江怀山惊呼,“你怎么会这招?”
这是太清观的不传之秘,只有亲传弟子才能学习。张启云也是最近才参悟的。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四个黑衣人几乎同时倒地,失去战斗力。
张启云转身看向江怀山:“二爷,轮到你了。”
江怀山脸色煞白,突然掏出一个黑色的符咒,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伟大的神啊,赐予我力量!”
符咒燃起黑色火焰,火焰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张启云瞳孔收缩——这是请神术!江怀山竟然不惜以自身精血为代价,召唤伪神分身!
“死吧!”江怀山狰狞地吼道。
黑色身影扑向张启云,所过之处,空气都变得污浊。
张启云不敢大意,双手结印,口中念咒:“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清神雷,诛邪!”
金色雷霆从他掌心涌出,与黑色身影碰撞在一起。
“轰!”
整个密室剧烈震动,烟尘弥漫。
当烟尘散去,张启云单膝跪地,嘴角渗血。而江怀山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那个黑色身影,也在雷霆中消散。
“你……你竟然……”江怀山不甘地瞪大眼睛。
张启云艰难地站起身,走到江怀山面前:“清云在哪?”
江怀山惨笑:“明天晚上……望月崖……教主会在那里……等着你们……”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断了气。
张启云检查了一下,发现江怀山早就被邪术控制,灵魂已经残缺,死了反而是解脱。
他毁掉祭坛和邪神像,又在密室里搜查了一番,找到了一些伪神教的文件和一本账册。账册里记录着伪神教和江怀山的交易,包括那批古董的来源和用途。
带着这些证据,张启云离开密室,回到地面。
天边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今晚,将是决战之夜。
张启云回到房间,看着手中的账册,心中沉重。
江家内部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江怀山只是明面上的棋子,背后还有多少隐藏的叛徒?
而江若雪如果知道自己的亲叔叔是叛徒,会是什么心情?
他收起账册,决定暂时不告诉江若雪。至少在血月祭之前,不能让她分心。
但有些事,必须提前准备。
张启云取出纸笔,开始画符。这一次,他画的不是普通的护身符,而是威力更大的“太清诛邪符”和“五行破煞符”。
一张又一张,直到天色大亮。
当江若雪敲门叫他吃早餐时,张启云已经画好了三十六张符咒。
“张医生,昨晚休息得怎么样?”餐桌上,江若雪问。
“还好。”张启云看着她,心中叹息,“江小姐,今晚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保护好自己和你爷爷。”
江若雪感觉到他话中有话,但没多问:“你也是。”
早餐后,张启云告别江家,回到太清堂。
今天,他要做最后的准备。
血月祭,就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