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泠左手还按在星渊核心上，指尖血未干。
她没动。
谢玄青软剑一抖，剑身绷直如弓弦，猛地甩出，缠住灵教主脖颈。
剑刃勒进皮肉半分。
灵教主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挣扎。
温离双刀贴地横扫，刀尖卡进他脚踝两侧骨缝，用力一绞。
灵教主膝盖一弯，单膝跪地。
燕南泠松开核心。
她退后两步，右手匕首抵上灵教主下颌，刀尖往上顶。
“星渊核心在哪？”
灵教主没答。
他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
下一瞬，他头一歪，喉间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黑血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他眼睛睁着，瞳孔散开。
谢玄青松剑，剑身垂落。
温离收刀，刀鞘撞在腰侧，发出闷响。
燕南泠蹲下，用匕首挑开灵教主衣领。
他颈侧皮肤泛紫，有细小裂痕，像干涸的泥地。
她伸手探他鼻息。
没有。
谢玄青上前一步，踢了踢灵教主小腿。
尸体没动。
温离绕到灵教主身后，盯着那面石墙。
墙面上无纹无刻，只有一道旧缝，从左上角斜贯至右下角。
燕南泠走过去，站定。
她闭眼，残卷浮现三行字：“墙后有道，灵教主常立此位。”
她睁开眼，抬手按在石墙中央。
指尖触到一处微凸。
她用力一压。
没反应。
温离抽出左刀，刀尖抵住那凸起处，往下一撬。
石砖松动，边缘翘起。
谢玄青伸手，扣住砖角，往外一拽。
整块砖被拔出。
后面不是实心。
是一层薄铁板。
铁板上有三枚铜钉，呈三角排列。
燕南泠取出银针，插进中间那枚铜钉孔里，轻轻一旋。
咔哒。
铁板向内弹开。
露出后面一道暗门。
门内是向下延伸的石阶，空气微凉，带着土腥味。
温离掏出火折子，吹燃。
火光映亮阶梯。
第一级台阶边缘有磨损痕迹，像是被人踩过多次。
谢玄青低头看灵教主尸体。
他弯腰，翻起灵教主左手袖口。
手腕内侧有一道旧疤，形状像半枚印章。
燕南泠凑近看了一眼。
她伸手，抹掉灵教主嘴角黑血。
底下皮肤颜色比周围浅。
她指腹擦过那片皮肤，留下一道淡红印子。
温离把火折子递过来。
燕南泠接住，举高。
火光照见石阶两侧墙壁。
左边墙上刻着一行小字：“癸巳年三月，通皇陵外。”
右边墙上刻着另一行：“勿追，毒雾三重。”
谢玄青伸手，摸了摸石阶表面。
指尖沾灰。
他吹了吹，灰落。
温离摇动腰间铜铃。
铃声清脆，在密道里回荡。
声音落地后，有轻微嗡鸣，持续了两息。
她点头：“通道空，无埋伏。”
燕南泠把火折子递给温离。
她从药囊里取出三枚银针，别在衣襟上。
谢玄青已踏上第一级台阶。
他停住，回头。
燕南泠跟上。
温离走在最后。
三人依次下行。
石阶窄，仅容一人通过。
燕南泠左手扶墙，掌心贴着冰凉石面。
她感觉星纹在跳。
不是灼热，是轻颤，像脉搏。
她低头看自己左手。
星纹泛着微光，不刺眼，但能看清纹路走向。
谢玄青脚步放慢。
他侧身，让燕南泠先过一个拐角。
拐角后石阶变陡。
温离数了数，共三十七级。
再往下，通道变宽。
火光能照见前方五步。
地面平整，无碎石。
燕南泠停下。
她抬手，示意温离熄灭火折子。
温离吹灭。
黑暗瞬间吞没三人。
燕南泠闭眼。
星纹光亮起，映在她眼皮内侧。
她睁开眼。
光晕微弱，但足够看清前方三步。
谢玄青没动。
温离也没动。
燕南泠往前走。
她走到通道尽头。
那里有一扇木门。
门缝透出一点光。
不是火光，是天光。
燕南泠伸手推门。
门没锁。
吱呀一声。
门开了。
外面是荒坡。
坡上长着枯草，远处有山影。
风从坡上吹来，带着霜气。
谢玄青跨出门槛。
他抬头看天。
天色灰白，云层低。
温离跟出来，站在燕南泠右侧。
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纸边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她展开，递给燕南泠。
“刚才搜他身上，只有这个。”
燕南泠接过。
纸上画着简略地图。
一条线从皇陵入口开始，穿过地下宫，再经密道，止于荒坡东侧。
终点标着一个小圈，圈里写：“楚军哨所，三日前撤。”
燕南泠把纸翻过来。
背面有几行小字：“若见此图，速毁。核心不在皇陵，已在途中。”
字迹潦草，墨色深浅不一。
她捏住纸角，凑近唇边。
呼的一声。
纸燃起火苗。
她松手。
纸片飘落，烧成灰，被风吹散。
谢玄青解下腰间水囊，递过来。
燕南泠没接。
她从药囊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
里面是三粒褐色药丸。
她取了一粒，塞进嘴里，嚼碎咽下。
温离看着她动作，问：“解毒？”
燕南泠点头。
谢玄青把水囊塞回腰间。
他往前走，踩上坡面。
枯草在他靴底断裂。
燕南泠跟上。
温离落在最后，右手按在刀柄上。
坡面平缓，走了约百步，地面出现车辙印。
两道平行，深约半寸。
车辙印朝东延伸，没入一片乱石堆。
燕南泠蹲下，指尖抹过车辙边缘。
土质松软，印子新鲜。
她起身，看向谢玄青。
谢玄青已抽出软剑。
剑尖指向乱石堆。
温离快步上前，站在燕南泠左侧。
她从腰间解下铜铃，握在手里。
燕南泠往前走。
她走到乱石堆前，停住。
第一块石头半埋土中，表面有划痕。
她伸手，拂去浮土。
划痕是三道短横，排成一列。
她盯着那三道横。
残卷浮现三行字：“横痕为记，楚军旧符。”
燕南泠收回手。
谢玄青绕过乱石堆，往东探路。
他走出十步，停下。
转身招手。
燕南泠和温离快步跟上。
三人站在一块巨石旁。
巨石背后，有一条窄缝。
缝宽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谢玄青侧身挤进去。
燕南泠随后。
温离最后一个。
缝隙内壁潮湿，有苔藓。
燕南泠左手扶壁，星纹光映在青苔上，泛出一点绿。
她往前走。
走了约二十步，缝隙变宽。
前面有光。
谢玄青已站在出口处。
他回头，说：“到了。”
燕南泠走出缝隙。
眼前是一处山谷。
谷底有条小河。
河水浑浊，流速快。
对岸林木茂密。
河上横着一座木桥。
桥面塌了一半。
谢玄青指着桥对面。
一棵歪脖子树下，停着一辆马车。
车厢漆皮剥落，车轮陷在泥里。
车辕上搭着一件黑袍。
袍子下摆拖在地上。
燕南泠快步走过去。
她绕到车前。
车厢门开着。
里面空着。
她伸手，摸了摸车座。
座面微潮。
温离跳下河岸，踩着几块露出水面的石头，渡到对岸。
她掀开车厢后帘。
帘子掀开一半，她顿住。
燕南泠走过去。
温离让开位置。
燕南泠低头看。
车厢底部，有一摊暗红。
不是血。
是干涸的朱砂。
朱砂上压着一张纸。
纸角被朱砂浸透，发硬。
燕南泠伸手，拈起纸。
纸很薄，背面写着两个字：“快走。”
字迹和地图背面一样。
她把纸翻过来。
正面画着一个圆。
圆内点着七个小点。
其中一点被朱砂圈住。
燕南泠盯着那点。
星纹突然一烫。
她抬手，把纸按在左眼上。
纸面发热。
三秒后，她松手。
纸上的圆还在，七点还在。
被圈住的那一点，正对着她掌心星纹方向。
谢玄青开口：“他们往哪去了？”
燕南泠没答。
她把纸折好，塞进衣襟内袋。
她抬头，看向山谷尽头。
那里有一条小路，蜿蜒向上。
路旁石缝里，插着半截短箭。
箭尾羽毛是黑的。
燕南泠迈步。
她走上小路。
谢玄青跟上。
温离收起铜铃，快步跟在燕南泠右侧。
三人沿路上行。
走了不到五十步。
燕南泠忽然停住。
她弯腰，从路边拾起一枚石子。
石子表面有刮痕。
她把石子翻过来。
背面刻着一个字：“楚”。
温离凑近看。
谢玄青伸手，接过石子。
他拇指摩挲那个字。
燕南泠继续往前走。
她刚迈出第三步。
脚下石板突然一沉。
咔。
她立刻抬脚。
石板弹回原位。
谢玄青一把抓住她手腕。
温离拔刀。
燕南泠甩开谢玄青的手。
她蹲下，手指抠住石板边缘。
用力一掀。
石板掀起半寸。
底下露出一根细绳。
绳子连着石板下方一块铁片。
燕南泠抽出匕首，削断细绳。
铁片落下，砸在石板下空洞里，发出咚的一声。
她站起身。
谢玄青松开握剑的手。
温离把刀插回鞘。
燕南泠往前走。
她走到路中央。
抬头。
上方山壁突出一块岩石。
岩石底下，悬着一根麻绳。
绳子末端系着一块木牌。
木牌随风晃动。
燕南泠盯着木牌。
她抬手，摘下发间银针。
银针尖朝上。
她踮脚，把银针插进木牌背面一个小孔里。
木牌停止晃动。
她收回手。
银针留在木牌上。
谢玄青问：“有机关？”
燕南泠点头。
她往前走。
走出五步。
她忽然转身。
看向温离。
温离正低头看自己鞋尖。
燕南泠说：“你鞋带松了。”
温离低头。
她弯腰系鞋带。
燕南泠又转回去。
她继续走。
走出十步。
她停下。
抬脚。
踩在一块青石上。
青石表面有裂纹。
她踩稳。
谢玄青跟上。
温离直起身，快步跟上。
三人并排前行。
燕南泠走在中间。
她左手垂在身侧。
星纹光忽明忽暗。
她忽然抬手，指向山壁一侧。
“那边。”
谢玄青扭头。
温离也看过去。
山壁上，有一道窄缝。
缝里透出一点光。
燕南泠抬脚，朝那道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