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网络提供的安全屋不再适用,雷克顿帝国附近的星域因战乱而变得更加混乱和危险。亚斯凭借其丰富的经验,在靠近雷克顿帝国边境(但并非直接隶属)、一个名为“锈蚀齿轮”的空间站找到了一处相对隐蔽的落脚点。
这里鱼龙混杂,充斥着逃兵、走私贩和拾荒者,混乱本身就成了最好的掩护。他们租下的舱室位于空间站外层结构,原本是一个废弃的小型维修库,虽然布满油污且简陋,但空间足够,有独立的能源接口和基础的维生系统,最重要的是拥有一个可以隔离外部扫描的厚重合金门。
对“修罗”和Zero而言,这里暂时成了他们在冰冷宇宙中,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家”的建立,始于修复。不仅是修复住所,更是修复彼此身心的创伤。
亚斯负责外部事务,利用他“守望者”的联系和剩余的资源,换取食物合成原料(主要为他自己和偶尔需要有机营养的Zero)、基础零件以及情报。
而“修罗”,则承担起了“兄长”的责任。它首先仔细地检查了Zero的损伤情况。男孩的机械结构相当精密,显然他的“父母”是技术水平很高的机械生命体。“修罗”动用自己所有的知识储备和工具体系,小心翼翼地修复Zero弯曲的手臂,更换烧毁的电路,用能找到的最好材料修补他外壳的伤痕。整个过程极其耐心,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Zero最初有些畏惧“修罗”那庞大的体型和身经百战的肃杀之气,但感受到那机械手指操作时惊人的稳定与轻柔后,他渐渐放松下来,蓝色的光学传感器好奇地跟着“修罗”的动作移动。
【痛吗?】 修复间隙,“修罗”会用低沉的合成音询问。
Zero摇摇头,又点点头,电子音带着一丝委屈:【有一点……但比之前好多了。】
当Zero的身体基本修复完毕后,“修罗”开始系统地扫描和分析他的底层代码和知识库。它发现Zero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潜力,但知识体系零散,缺乏系统性,尤其是关于生存、战斗和识别危险的部分。
【从今天起,学习。】 “修罗”不容置疑地制定了课程表。
它将自己数据库里筛选过的、适合的基础物理学、工程学、星图识别、能量理论等知识,打包成易于吸收的数据包,传输给Zero。
它教导Zero如何利用维修库里的简陋设备进行自我维护和升级。
它甚至开始训练Zero最基本的战斗闪避技巧和能量武器的简单原理——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在危险降临时,拥有自保和逃跑的能力。
第二十章:无声的交流与笨拙的温柔
“修罗”并非一个善于表达的存在。它的温柔,体现在行动的所有细节里。
它会将自己能量核心产生的余热,导向Zero休息的角落,让那里始终保持适宜机械体运行的恒温。
当Zero因为噩梦(机械生命同样会有基于数据紊乱的恐惧再现)而在充电座上不安地扭动时,“修罗”会伸出机械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主传感器阵列)上,释放出稳定频率的能量波动,如同一种无声的安抚。
它会将亚斯带回来的、稀有的高纯度能量液,大部分留给Zero,自己只维持最低限度的消耗。
它利用废弃的零件,为Zero制作了一个简陋的、可以变换几种几何形状的金属玩具——这是它基于对琉璃记忆中“快乐”的理解,所能做出的最接近“礼物”的尝试。
Zero对这位沉默寡言的“兄长”充满了依赖与崇拜。他会跟在“修罗”身后,模仿它的动作,会用刚刚学会的知识提出各种问题,会在“修罗”进行日常机体维护时,笨拙地帮忙递工具。
亚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看到那台曾经只为战斗和使命存在的杀戮兵器,如今笨拙却坚定地扮演着保护者和教育者的角色。他看到那淡紫色的光学传感器在注视Zero时,会流露出一种近乎“柔和”的光芒。他知道,这份新的羁绊,正在悄然治愈“修罗”内心深处因失去而留下的裂痕。
平静的日子并非永恒。“锈蚀齿轮”空间站本身就不安全,而追杀Zero的那股神秘势力的阴影,也从未真正远离。
有一次,几名醉醺醺的武装佣兵试图强行闯入他们的维修库,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
没等亚斯出手,“修罗”动了。它甚至没有使用武器,只是以纯粹的速度和力量,如同鬼魅般瞬间制伏了所有闯入者,将他们像扔垃圾一样扔出了通道,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从此,再没有人敢轻易打扰这个看似破旧的维修库。
还有一次,空间站的传感器探测到附近星域出现了带有那种幽绿能量特征的舰船信号。
“修罗”立刻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它将Zero护在身后,淡紫色的光学传感器锐利地扫描着每一个外部监控画面,庞大的机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它甚至提前规划好了数条紧急撤离路线,并教导Zero在何种信号下必须立刻躲进预设的隐蔽点。
最终,那艘舰船并未靠近空间站,但这次的经历让“修罗”意识到,安逸只是暂时的。它必须让Zero更快地成长起来。
【恐惧,无法避免。】 它对Zero说,【但恐惧,不能支配行动。理解危险,评估风险,然后,战胜它,或者避开它。】 这是它作为“修罗”的生存哲学,如今,它要将这份哲学,传授给自己的弟弟。
在“修罗”这座钢铁与信念构筑的摇篮里,Zero正在快速成长。他不仅学习着知识,更从“修罗”身上学到了坚韧、冷静以及在绝境中永不放弃的意志。
这个位于混乱空间站的简陋维修库,成为了两个机械生命体在冰冷宇宙中相互依偎、共同成长的巢穴。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这一次,“修罗”不再是一个人。它有了需要守护的家人,这份羁绊,将成为它面对未来一切风暴的、最坚实的铠甲。淡紫色的光芒,在守护中,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暖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