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立于诛仙台畔,素素的身影决绝而孤寂,任凭他如何呼唤,她都未曾回头,仿佛他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那无声的抗拒,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让他心如刀绞。他知道,她心里的结,已深种。
失魂落魄地回到洗梧宫,偌大的宫殿空旷得令人窒息。他屏退了所有仙娥宫娥,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天边冷月,眉头紧锁,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殿内的暖炉都冻结。
素素不理他,是因为他没能护住她,没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承诺。天君的猜忌,素锦的陷害,旁人的冷眼……这一切,都像无形的枷锁,不仅困住了素素,也困住了他。他必须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让素素能在这九重天安稳度日,不受任何人欺辱。
思来想去,唯一的途径,似乎只剩下那枚象征着天族储君至高权力与责任的太子印。有了太子印,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执掌一部分天族权柄,虽仍需受制于天君,却足以护住素素周全,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再轻易觊觎。
可是,太子印并非轻易能承受。那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更伴随着无边的天规束缚与沉重的责任,以及……印刻时那非人的痛楚。
夜华起身,身形一晃,已至连宋的月华宫。
连宋正在与成玉元君对弈,见夜华面色沉郁地闯进来,便知他定是为素素之事烦忧。成玉识趣地借口溜了,殿内只剩下他们叔侄二人。
“三叔。”夜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连宋放下手中的棋子,叹了口气:“你来了,可是为了素素姑娘?”
夜华点头,目光坚定:“三叔,我想受太子印。”
连宋闻言,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棋盘上,黑白子混作一团。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你说什么?太子印?夜华,你可知那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夜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有了太子印,我便能更有力地护着素素,让她在九重天不受委屈。”
“糊涂!”连宋站起身,踱了几步,指着夜华道,“太子印是那么好受的?当年你父君受印时,也足足调息了三月才缓过劲来。你呢?你这几个月来,为了替素素挡那三道天雷,本就耗损了大半仙力,身子骨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再受太子印,那印上所附的天刑之力,与天雷同源,甚至更为霸道,你如何受得住?”
连宋越说越激动,痛心疾首:“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旦受印失败,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夜华,你可曾想过后果?”
夜华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怎会不知其中的凶险?只是,素素在他心中,早已胜过自己的性命。若不能护她周全,他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三叔,”夜华缓缓抬起头,眼中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静,“我意已决。素素她……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了。若我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这太子之位,这天族储君,于我而言,又有何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恳求:“三叔,此事关乎素素性命,夜华……不得不为。求三叔成全。”
连宋看着他决绝的眼神,心中一叹。他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尤其是在素素这件事上,简直是着了魔一般。
“你……”连宋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当真……想好了?”
夜华郑重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连宋沉默良久,殿内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夜华苍白却坚毅的脸上,映出他眼底深藏的痛楚与决绝。
连宋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他这个傻侄子,为了那个凡人女子,竟真的愿意赌上一切。
“罢了罢了,”连宋摆了摆手,一脸颓然,“你这性子,随你母妃,也随你父君。既然你执意如此,三叔也只能……尽力为你周旋一二。只是夜华,你记住,一旦开始,便再无回头路。你……好自为之。”
夜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深深一揖:“多谢三叔。”
只是,他心中清楚,前路漫漫,凶险异常。这太子印,是他能给素素的唯一保障,哪怕粉身碎骨,他也必须一试。为了素素,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