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东海盛宴之上,桑籍太子为护小巴蛇少辛,竟不惜与天君最钟爱的孙儿夜华动手,更当众言明心意,欲退掉与青丘白浅的婚事。此事如飓风般席卷三界,不消半日,便传到了青丘狐狸洞。
狐帝白止正在与折颜上神对弈,旁边的石桌上还温着一壶折颜新酿的“桃花醉”。侍立一旁的老狐狸刚将消息禀完,狐帝手中的黑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竟将那上好的暖玉棋盘砸出一道细纹。他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寒霜密布,周身的狐火几乎要凝实:“胡闹!简直是胡闹!天君老儿这是把我们青丘当成什么了?!”
折颜上神执棋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棋子,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一片冷冽的平静:“桑籍这孩子,当年我还抱过他,瞧着是个稳重的,没想到长大了竟是这般拎不清。为了一条小巴蛇,就敢如此羞辱青丘,羞辱浅浅?”
他口中的“浅浅”,便是狐帝最疼爱的幺女,青丘未来的女君白浅。这门婚事,是天君亲自登门求的,说是为了两族修好,强强联合。青丘念及与天族的情分,也看中桑籍太子的身份,便应了下来。白浅虽性子野了些,但也知晓这是族中大事,虽谈不上乐意,却也未曾明确反对。如今桑籍竟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甚至是浅浅从水里救回来的小巴蛇,要毁弃婚约,这不仅是打白浅的脸,更是将整个青丘的颜面踩在了脚下!
“浅浅呢?”狐帝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自家这个小女儿,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高气傲得很。
“还在昆仑墟后山呢,说是要静一静。”老狐狸低声道,“你家丫头也不喜欢桑籍,不如由青丘去退婚。”
“也是,浅浅本来就不喜欢桑籍”狐帝猛地站起身,长袍无风自动,“这口气,我们青丘不能咽!走,折颜,随我上天宫,问问天君,这究竟是何道理!”
折颜上神也缓缓起身,素白的衣袂在风中轻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那把从不离身的伏羲琴。他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正有此意。我倒要看看,这天宫的规矩,是不是只许他们天族的人肆意妄为,我青丘的人,就活该被如此轻贱!”
话音未落,狐帝已化作一道璀璨的白光冲天而起,折颜紧随其后,琴音未动,一股无形的威压却已弥漫开来,直逼九重天。
九重天之上,凌霄宝殿。
天君正为桑籍之事大发雷霆,殿下跪着一众战战兢兢的仙官,桑籍则梗着脖子,面色倔强地立在中央。
“孽障!你可知你今日之举,酿成了何等大祸?!”天君怒不可遏,手中的琉璃盏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儿臣只是不愿委屈自己,更不愿委屈少辛!”桑籍大声道,“与青丘白浅上神的婚事,本就是父辈之命,儿臣从未应允!如今儿臣心意已决,非少辛不娶,请父君成全!”
“成全?!”天君气得浑身发抖,“你让我如何成全?你让我如何向青丘交代?你可知狐帝与折颜上神是何等人物?他们若因此事动怒,三界都要抖三抖!”
“那又如何?”桑籍似乎豁出去了,“难道为了所谓的两族和睦,就要牺牲儿臣与少辛的幸福吗?”
“你……”天君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
就在此时,凌霄宝殿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整个天宫都晃动了一下。一股沛然莫御的妖气与一股温润却不容侵犯的仙气同时涌入,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天君好大的架子!”一个冰冷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无尽的怒火,“我青丘的脸面,今日算是被你这天族皇子,踩了个稀巴烂啊!”
随着话音,狐帝白止与折颜上神并肩出现在凌霄宝殿门口,无需通报,无人敢拦。
狐帝双目如电,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天君脸上,眼神冰冷刺骨。折颜上神则负手而立,目光淡淡扫过桑籍,又看向天君,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到这两位大神不请自来,天君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狐帝?折颜上神?两位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快请……”
“不必多礼!”狐帝一挥手,打断了天君的话,语气不善,“天君,我们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做客,而是为了我青丘白浅,向你讨一个说法!”
折颜上神轻抚着伏羲琴的琴弦,发出“铮”的一声轻响,琴音清越,却让殿内众仙心头一震,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天君,二皇子桑籍在凌霄宝殿之上,为了一条小巴蛇,当众拒婚,羞辱我青丘帝姬。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狐帝的怒火更让人感到压力。
天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了看盛怒的狐帝,又看了看看似平静实则气场强大的折颜,再看看一旁不知悔改的桑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这其中定有误会,”天君试图打圆场,“桑籍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
“糊涂?”狐帝冷笑一声,眼中狐火闪烁,“一句糊涂,就能抹去我女儿所受的羞辱?就能抵消我们青丘的颜面损失?天君,你这天宫的‘糊涂’,未免也太值钱了些!”
折颜上神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音,殿内的仙官们顿时感到一阵心悸。“天君,我折颜从不强人所难。但浅浅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烈得很。今日这事,若不能给她,给青丘一个满意的交代,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威胁,却让天君遍体生寒。他太了解折颜了,这位上神看似温和,发起怒来,连他这天君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位同样不好惹的狐帝!
桑籍见天君似乎有妥协之意,急忙道:“父君!此事皆是儿臣一人之过,与少辛无关!要罚便罚儿臣!”
“罚?”狐帝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桑籍,“罚?你担得起吗?我青丘的帝姬,岂容你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今日你若执意要娶那小巴蛇,便休怪我青丘与你天族,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凌霄宝殿炸响,震得众仙头晕目眩。
天君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知道,狐帝和折颜是认真的。今日之事,若不能严惩桑籍,给青丘一个交代,后果不堪设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桑籍的目光中充满了失望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