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凡间一座古朴的府邸。十岁的夜华,已初显少年轮廓,眉眼间依稀有了日后九重天上太子的清冷与英气,只是少了那份万年冰封的疏离,多了几分凡间孩童的鲜活。
他正于庭院中温习功课,忽觉一阵清雅的桃花香随风而至,沁人心脾。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俏立于月下,墨发如瀑,容颜绝世,周身仙气缭绕,绝非凡尘中人。
夜华虽年少,却非寻常孩童,他并未惊慌,只是好奇地望着她:“姐姐是……?”
白浅看着眼前这小小的、还未经历三生三世情劫的夜华,心中一片柔软,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霸道。她缓步上前,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名白浅。夜华,你听着,你长大了,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听到了吗?”
十岁的夜华懵懂地眨了眨眼,似乎没完全明白“喜欢”二字的深意,但他看着眼前这位仙女姐姐认真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姐姐。”
白浅满意地笑了,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串流光溢彩的手链,上面串着圆润的玉珠,隐隐有灵光流转。她轻柔地将手链戴在夜华纤细的手腕上:“这是给你的信物,要好好戴着,不可取下。”
夜华低头看着手腕上冰凉而温润的手链,又抬头想再问些什么,白浅却已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月色中,只留下满院淡淡的桃花香,和那句萦绕在他心头的话——“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几乎是白浅离开后不久,另一道身影也悄然降临在夜华府邸之外,正是天族的素锦侧妃。她隐去身形,看着庭院中那个抚摸着手链、若有所思的小小身影,眼中满是痴恋与期待。
她以为,即便夜华转世凡间,对她总会有几分旧识的熟稔。她现身在夜华面前,柔声道:“夜华……”
然而,十岁的凡间夜华只是警惕地看着她这个陌生的美丽女子,眼中全然是陌生与疑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素锦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真的不认识她了,这凡间的孩童,心中竟没有她一丝一毫的位置!巨大的失落与嫉妒涌上心头,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狼狈地掩面,匆匆离开了凡间。
回到自己清冷的宫殿,素锦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软榻上,泪水无声滑落。辛奴连忙上前搀扶:“娘娘,您怎么了?”
素锦哽咽着,声音凄楚:“辛奴,我从小就喜欢夜华,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忍受孤寂,只求他能多看我一眼。可他就是不喜欢我!从前,是那个凡人素素碍眼,如今,如今又多了个青丘的白浅!凭什么?凭什么她们都能得到他的注意?”
辛奴心疼地劝慰:“娘娘,您别伤心了,君上他只是暂时被蒙蔽了。”
“暂时?”素锦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疯狂,“不行,我不能再等了!那个白浅,竟还敢下凡来蛊惑他!”她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必须想个办法,让夜华只属于我,让那个白浅知难而退!”
素锦回到天宫,枯坐了几日,一个歹毒的念头在她心中渐渐成形。她召来巧手的仙匠,秘密吩咐下去,用尽心思,仿照当年那个凡人素素的模样,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这人偶不仅容貌酷似,更被她以仙法赋予了几分灵动与痴缠的性情。
“辛奴,”素锦看着那尚在制作中的人偶,冷冷道,“待夜华成年,我便将这人偶送去凡间。我要让他以为,他心心念念的,始终是‘素素’。我要让白浅看到,夜华心中只有‘素素’,她青丘女帝又如何,终究是争不过一个死人!”
岁月流转,凡间匆匆十数载过去。当年的小小少年夜华,已长成一位挺拔俊朗的青年才俊,眉宇间沉稳坚毅,只是那手腕上的玉珠手链,依旧贴身戴着,从未取下。那句“只能喜欢我一个人”的话语,如同一个模糊的印记,深深烙在他心底。
就在夜华成年不久,一个与他记忆深处某个模糊影子(实则是素锦刻意引导)极为相似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这女子温柔体贴,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正是素锦派下凡的那个人偶。夜华虽觉有些莫名,但对这女子却也并不排斥。
这一日,白浅心中挂念,再次下凡来看夜华。她循着感应来到夜华如今居住的宅院,却远远看到他正与一个容貌清秀温婉的女子相对而坐,那女子正为他布菜,神态亲昵。
白浅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无名火与酸涩涌上心头。她下凡前便听闻素锦近来动作频频,没想到竟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她看着夜华手腕上,那串她亲手所赠的手链依旧在,心中稍安,却又被那女子的存在刺得眼睛生疼。他……竟真的和别的女子如此亲近?
正当白浅心绪不宁之际,素锦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她身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挑衅:“白浅上神,别来无恙?”
白浅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素锦却像是没看到她的冷淡,自顾自地看向院内,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叹息:“上神你看,那女子与当年的素素,也就是阿离的母亲,是不是一模一样?唉,君上他,终究还是一直不能忘了旧人啊……”
她这话,既是说给白浅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更是想刺激白浅,让她知难而退。
白浅看着院内那对“璧人”,又看了看身旁素锦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冷笑。一个人偶,也想拿来糊弄她,糊弄夜华?
她并未动怒,也没有上前去质问夜华,更没有理会素锦的挑拨。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凡间夜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转身,一言不发地便离开了。
素锦见白浅如此反应,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捉摸不透。她这是……知难而退了?还是另有打算?素锦望着白浅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