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炎华洞内。
墨渊经过一夜调息,精神好了许多。他决定先回昆仑虚,那里是他的根,也是他众多弟子所在之地。白浅,折颜和白真自然陪同。
四人踏着祥云,不多时便抵达了昆仑虚。墨渊归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四海八荒。曾经散落在各地的昆仑虚弟子们,闻讯后,无论身在何方,正在做何事,都立刻放下手中一切,日夜兼程地赶回了昆仑虚。
昆仑虚大殿之上,墨渊一袭白衣,端坐于主位,面容温和依旧,眼神却带着历经沧桑的深邃。殿下,众弟子分列两旁,个个激动不已,许多弟子已是热泪盈眶,齐齐跪拜下来:“弟子拜见师父!师父万年安好!”
“都起来吧。”墨渊声音温和,看着眼前这些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众弟子起身,依次向师父问安,诉说着七万年来的思念与昆仑虚的近况。
这时,一位看起来资历稍浅的弟子上前一步,面带忧色地禀告道:“师父,您当年……当年魂归混沌之后不久,十七师弟……就不见了。我们众师兄弟找了很久很久,把昆仑虚翻了个底朝天,也问遍了周遭仙山,都没有找到十七师弟的踪迹,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顿时有些凝重。众弟子都看向墨渊,眼中带着担忧和一丝愧疚。当年司音师弟的失踪,一直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站在前列的大师兄叠风,脸色微变,他是知晓内情的,知道司音就是青丘白浅,当年是被折颜带回青丘去了。只是此事关乎白浅的身份,他一直未曾对外言说。此刻听到师弟提起,他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墨渊听了那弟子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他目光扫过众弟子,最后落在了一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浅笑的白浅身上——此刻的白浅,是女儿家装扮。
白浅款步上前,一身素白长裙,更衬得她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出尘。她在墨渊面前盈盈一跪,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久违的恭谨:“师父,弟子白浅,当年不告而别,让师父与诸位师兄担忧,还带走了师父……的仙身,弟子罪该万死。”
她这一跪,这一番话,如平地惊雷,炸得昆仑虚众弟子晕头转向。
“司……司音?!”
“他……他怎么是个女的?!”
“天呐!我们一直以为的小师弟,竟然是位女神仙?”
惊呼声、抽气声此起彼伏,众人的目光在白浅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上逡巡,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眼前的女子,眉眼间依稀有当年那个跳脱的小十七的影子,可那份气度风华,却早已不是当年的司音能比拟的。
紫澜最先回过神,他围着白浅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又带着几分嗔怪道:“十七啊十七!怪不得我们寻遍四海八荒都找不到你的踪迹,你这小子,为了躲我们,竟不惜办成个女神仙,藏得可真够深的!”
白浅抬眸,看向这位咋咋呼呼的十六师兄,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意:“十六师兄,你真以为,我这脸,我这身女儿家的装扮,还有我如今的身份,都是刻意扮出来的不成?”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位当年与司音颇为相熟的弟子,脸“腾”地一下红了,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嘀咕道:“怪不得……怪不得当年你总找借口推脱,从不肯与我们一同沐浴……原来是这个道理!”
此言一出,引得不少弟子纷纷点头,恍然大悟,看向白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释然和歉意。
一直沉默的大师兄叠风,此刻终于开口,他看着白浅,眼神复杂,有欣慰,有了然,还有一丝如释重负:“我还以为,你终究是不敢坦然面对。今日见你一身女装,坦坦荡荡地站在这里,我就知道,我们的小十七,长大了。”
紫澜一听,立刻转头瞪向叠风,伸手就去拉他的胳膊:“大师兄!好啊你!听你这意思,你早就知道十七是女儿身了?!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们,就在一旁看好戏?!”
叠风拂开紫澜的手,神色一正,肃然道:“十六,不得无礼。”他转向众弟子,声音沉稳地解释道:“十七的身份特殊。如今,她可是青丘女君,又是白浅上神,更是四海八荒都要尊称一声‘姑姑’的人物。论品级我还要先行礼请安,当年她既是刻意隐瞒,自有她的道理。她未曾亲口言说,我一个做师兄的,又怎好擅自将她的秘密公之于众呢?”
“‘姑姑’?!白浅上神?!”紫澜和一众不明就里的弟子,听到“上神”二字,皆是一惊。上神之尊,那是何等的修为地位!他们昆仑虚,竟出了一位上神?还是当年那个最小的小师弟(妹)?
紫澜脸上的嬉笑之色瞬间收敛,他赶紧整了整衣衫,站直了身子,对着白浅,竟也生出了几分拘谨和恭敬。其他弟子亦是如此,看向白浅的目光,除了震惊,更多了深深的敬佩。
白浅没有理会众人的骚动,她的目光越过人群,重新落在了端坐于上首的墨渊身上。那目光清澈而坚定,带着孺慕,带着愧疚,更带着一份从未改变的归属感。
她再次深深一拜,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师父,无论我是青丘白浅,还是曾经的昆仑虚司音,无论我将来身份如何变化,在白浅心中,永远都是昆仑虚的弟子,永远都是您墨渊的徒弟。这一点,永世不会改变。”
墨渊看着下方那个褪去稚气、已然能独当一面的弟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他缓缓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久违的温和:“回来就好。”
仅仅三个字,却让白浅瞬间红了眼眶。
众弟子听到白浅的话,又听到师父这句“回来就好”,心中的震惊、疑惑、尴尬,瞬间都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归属感所取代。
“太好了!十七回来了!”
“是啊!不管她是司音还是白浅上神,她都是我们的小十七!”
“我们昆仑虚,终于又团聚了!”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从最初的凝重、震惊,转为了此刻的欢欣鼓舞。众弟子脸上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看着白浅的目光,充满了欢迎与亲近。昆仑虚的天,似乎因为这位“女”弟子的归来,而重新变得明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