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籍的“悔悟”终于让天君的态度有了一丝松动,虽未完全解除禁足,但对他的看管已不如先前那般严苛。桑籍知道,这是他用隐忍换来的一线生机,他必须抓住。他表面上愈发恭顺,甚至开始配合宫中礼仪官,学习起前往青丘迎亲的相关仪轨,一派“洗心革面,重拾婚约”的景象,暗地里却从未放弃打探锁妖塔的消息,并悄悄联络那些在天君盛怒之下,仍对他心存一丝旧情的边缘仙僚,试图找到锁妖塔防御的薄弱环节。
他了解到,锁妖塔并非铁板一块,塔内按妖力等级分为九层,每层都有不同的禁制和守卫。少辛只是个修为低微的小巴蛇,按理说只会被关在最上层,那里关押的多是些小妖小怪,危险相对较低。但桑籍依旧心如刀绞,锁妖塔内妖气弥漫,对于少辛这样的纯善小妖而言,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通过一位曾看守过锁妖塔底层,如今已被贬斥的老天将,得知了一个关键信息:每月月圆之夜,锁妖塔为压制塔内妖物的戾气,会启动“净化大阵”,届时塔内灵力激荡,部分外围禁制会出现短暂的紊乱,虽然依旧危险重重,但或许是唯一能潜入的机会。桑籍默默记下,掐算着日子,心中开始筹划月圆之夜的冒险。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他紧锣密鼓地准备,甚至已偷偷炼制了几枚隐匿气息、抵挡妖气的护身符箓时,一个令他肝胆俱裂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耳边。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通过秘术联系上的一位在锁妖塔当值的低级仙兵,冒险传来了一则破碎而急促的灵讯:
“二…二皇子……不好了……锁妖塔…第七层…‘吞天蛤’…冲破禁制…往上逃窜…波及…波及上层…小…小巴蛇她…她被妖气…震伤…卷入…混乱中…危…危在旦夕……”
灵讯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那仙兵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甚至可能已经暴露。
“少辛——!”
桑籍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窒息。
吞天蛤!那是上古异种,凶残无比,据说一口能吞下一座小山,其妖力足以撼动锁妖塔数层的禁制!它怎么会突然冲破禁制?还往上逃窜?
少辛被震伤!卷入混乱!危在旦夕!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桑籍的心上。他先前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什么月圆之夜,什么薄弱环节,都等不及了!少辛现在就在生死边缘挣扎!
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眼中血丝暴起,周身仙力不受控制地激荡起来,将案几上的符箓震得四散飞扬。
“少辛!”他嘶吼一声,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
禁足?天规?父皇的怒火?青丘的婚约?
在少辛的安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猛地冲出寝殿,看守的天将见他气势汹汹,不似平日,连忙上前阻拦:“二皇子,您要去哪里?天君有旨……”
“滚开!”桑籍双目赤红,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文尔雅,只剩下不顾一切的疯狂。他随手一挥,强大的仙力便将两名天将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他辨明方向,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朝着锁妖塔的方向冲去!
他知道,此去九死一生,甚至可能会引发锁妖塔更大的灾难,被整个天族唾弃。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少辛在等他!他必须去!立刻!马上!
锁妖塔的方向,此刻果然隐隐传来异动,妖气冲天,即便是远在天宫另一端,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暴戾。
桑籍的心沉到了谷底,脚下的速度却更快,他甚至不惜燃烧自己的仙元,换取瞬间的爆发力,身形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冲破层层宫阙阻碍,朝着那座象征着绝望与囚禁的黑色巨塔,疾驰而去!
他只有一个念头:少辛,撑住!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