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陆极西的坤灵域,是天元九域中下三域中的一域。
域内极南之地坐落着一座名为落霞宗的宗门。
山门由整块青黑色灵岩砌成,高达十丈。
顶端雕刻的“落霞宗”三个鎏金大字虽已斑驳。
却仍能看出昔日宗门鼎盛时的气派。
只是如今灵气似乎也懒得多在山门停留,任其在岁月里慢慢蒙尘,走向没落。
丙字九十八号院的门口,朱漆早已剥落。
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纹理,几处门板甚至因受潮微微变形。
一位身穿落霞宗制式灰布弟子服的半大小孩正站在门前。
他约莫十岁年纪,身形微胖。
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正是赵强。
他抬手敲门。
“陈凡…陈凡…咚咚…咚咚”。
敲门声不算重,却在寂静的午后格外清晰。
惊得院外老槐树上,几只啄食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起。
绕着树枝盘旋两圈才又落下。
“来了…来了!赵强你要把门敲坏了!”院内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应答。
还夹杂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片刻后,吱呀一声,有些破旧的木门被拉开。
陈凡刚探出个脑袋,门外的半大小孩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这孩子比陈凡高半个头,脸蛋圆圆的,眼神透着股机灵劲儿,正是外门弟子赵强。
“陈师弟,我找你有急事!”赵强说着。
还下意识地朝四周望了望,像是怕被人听见。
陈凡揉了揉刚睡醒有些发涩的眼睛,侧身让赵强进门。
一边关门一边问道:“赵师兄,什么事这么急?
看你这模样,莫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哎!你是不知道!”赵强拉着陈凡往院里的石凳上坐,语速飞快地说道。
“昨天黄执事不是让我去李老头。
就是藏经阁那看守,你知道的。
他那里帮着打扫仓房吗?
结果今天卯时初刻,天刚蒙蒙亮。
王峰师兄就急匆匆找到我。
你也知道王峰师兄,他可是内门里少有的丹道好苗子。
这次要炼制一炉特别重要的丹药‘青灵丹’。
偏偏身边的药童家里有事告假了。
找不到人看火拿药,就拉着我去帮忙。
说要忙一整天,答应给我十个宗门结分呢!”
赵强一口气说完,咽了口唾沫。
眼神带着几分讨好地看着陈凡。
“给你三分结分,你帮我去李老头那边打扫仓房怎么样?
就一天,算我欠你个人情!”
“才三分?”陈凡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不赞同。
他平日里帮师兄师姐跑腿、打扫,一天最多也就挣两份积分。
虽说三分比平时多,但赵强拿了十分,只分他三分,着实不算多。
“三分不能多了!”赵强急忙摆手,又压低声音劝道。
“师弟,这三分可比你平时干一天都多了。
再说仓房那边就扫扫灰尘、整理下杂物,轻松得很。
加上这三分,你离那凝气丹又近一步不是?”
陈凡沉默了片刻,心里盘算了一下。
他早上本就计划去清理丙号丹房的炉灰,这要速度快些下午正好有空。
而且他确实需要结分,便点了点头:“好吧。”
立刻有说:“不过我早上要先去清理两间丙号丹房的炉灰,得下午才能过去仓房。
但你明天得抽时间跟我说一下草药的特性。
我之前听你提过王峰师兄有本草药图鉴,想多了解些。
就算不能修炼,至少做个药师到村里给人看病也好。”
“好!一言为定!”赵强顿时喜上眉梢,拍着胸脯保证。
“到时我就去问王师兄借那本草药图鉴给你看,保准让你看个够!”
说着,他又看向陈凡瘦弱的身形,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
忍不住劝道:“阿凡,你也别太执着了。
你可是五行废灵根,想要成功,真的是不大可能的。
那李老头肯定是骗你的,还说什么凑够一百结分就卖给你一枚凝气丹。”
“那天我特意问过王峰师兄。”
“王师兄怎么说。”
“最差的一品凝气丹都要两百多结分。
而且咱们宗内根本就没有丹师愿意炼制它。
你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赵强生性活泼,平时跟陈凡在一起,总是他说得多。
陈凡也不在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那李老头不靠谱?
“这李老头看守藏经阁,整天醉醺醺的。
还爱盯着女弟子的屁股看,名声本就不好。
你不要给他骗了。”
“你看我眼看就要满十岁了,按照宗门规矩。
十岁前不能进入炼气境,就再也没有修行的机会。
只能成为一介凡人。”
他可是不会放弃的,只有修为高了才能不受别人的欺负。
陈凡收拾了一下心情,跟赵强道别后。
便去院里的水井旁打了水,简单洗漱了一番。
然后就朝着内门弟子李玉的炼丹室走去。
陈凡虽然年纪小、身形瘦弱,但做事却格外认真仔细。
不管是清理炉灰还是整理药材,都能做得妥妥帖帖。
所以宗门里不少师兄师姐有事,都会想起找他帮忙。
有时觉得他辛苦,还会多给一两个积分。
这一点,陈凡一直记在心里,也很是感动。
当然,宗门里也有一些欺负他是废灵根、没人撑腰的弟子。
会故意让他做些重活累活,或者克扣他的积分。
不过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而且也不敢明着来,毕竟落霞宗虽小,却也有宗规在。
若是有人敢公然欺压同门、违反宗规,一旦被执事或长老发现。
轻则罚去面壁思过、扣除记分,重则直接逐出宗门,永不得入。
陈凡来到李玉的炼丹室时,炼丹室里还残留着昨晚炼丹留下的药味。
他熟练地拿起墙角的铁铲和扫帚,开始清理丹炉里的炉灰。
炉灰又热又呛,还夹杂着一些未燃尽的药渣。
陈凡时不时要停下来咳嗽几声,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把两间丹房的炉灰都清理干净。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丹炉、药臼等器具。
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拖着有些酸痛的身子离开炼丹室,朝着饭堂走去。
饭堂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只剩下几个负责收拾碗筷的杂役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