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由布洛妮娅强行开辟、连接着现实与叙事层面的光门,在两人踏入后,便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悄然消散在休伯利安格纳库的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余下能量导管冷却时发出的细微嗡鸣,以及一片劫后余生的寂静。
明轩脚下一软,几乎是踉跄着才站稳。并非体力透支,而是一种精神层面高度紧绷后骤然松弛带来的虚脱感。与编织者的对抗,尤其是在最后时刻主动“朗诵”家园诗篇、引动真实洪流,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是空前的。他扶着旁边的金属支架,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布洛妮娅的状态稍好,但脸色也透着明显的苍白。强行定义自我、重构叙事领域,这对理之律者核心的负荷远超任何一场纯粹武力的对抗。她闭目凝神,感受着核心逐渐恢复平稳的律动,同时也感受着那份经过淬炼后,变得更加深邃、更加贴近“存在”本源的“理”。
“布洛妮娅!明轩!”
焦急的呼喊声从格纳库入口传来。得到能源稳定通知后,一直守候在外的琪亚娜、芽衣、希儿等人立刻冲了进来。当看到虽然疲惫但完好无损的两人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芽衣快步上前,关切地打量着他们,“刚才这里的能量波动非常异常,我们都很担心。”
“笨蛋明轩,脸色这么白!”琪亚娜嘴上抱怨着,却还是伸手扶住了他有些摇晃的身体。
希儿则安静地走到布洛妮娅身边,小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中满是无声的担忧与安慰。
布洛妮娅睁开眼,对上希儿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然后看向众人,用略显沙哑但依旧平稳的声音简述了情况:“威胁暂时解除。那是一种存在于叙事层面的存在,名为‘编织者’,试图通过篡改记忆、覆写人格乃至否定存在的方式,将我们纳入其设定的剧本。现在,它们已被击退。”
她的话语简洁,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篡改记忆?覆写人格?否定存在?这远比面对一个强大的实体敌人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德丽莎的声音传来,她带着爱因斯坦和特斯拉博士也赶到了现场,“详细报告稍后进行,现在,你们两个需要立刻去医疗中心进行全面检查和休息!”
这一次,布洛妮娅没有反对。她确实需要时间来沉淀和消化此次异维度战争的收获。
接下来的几天,休伯利安仿佛进入了某种沉淀期。布洛妮娅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或自己的房间,她需要重新梳理理之律者的权能,将那份“自我定义”的感悟与力量彻底融入自身。她对“世界”的理解不再局限于物质的重构,更延伸到了信息、意识乃至叙事层面,一种更加宏观、更加本质的“理”正在她心中成型。
而明轩,则在恢复精神力的同时,开始主动地、系统地探索自身“观测者”能力的边界。他不再满足于被动接收信息或关键时刻的爆发。他尝试着像控制肌肉一样,去控制这种能力的“开关”与“焦距”。
他坐在房间里,拿起一个水杯。
· 被动观测: 【名称:水杯。材质:陶瓷。状态:半满。】
· 主动探寻(轻微): 【内部液体温度:67.3c。最后一次被使用时间:约15分钟前。使用者:芽衣(残留极淡的茶香与指纹信息)。】
· 主动探寻(深入): 【制造于mE社旗下第三陶瓷厂,生产批次……(大量无关信息涌来,伴随轻微眩晕感)】
他立刻停止了深入。他意识到,这种能力需要“引导”和“过滤”,否则海量的信息会淹没他的意识。他开始练习如何设定“观测目标”,如何控制信息的“深度”和“广度”,就像一个学徒在学习如何驾驭一件强大而精密的仪器。
同时,他也反复回味着在叙事庭院中,自己那番“朗诵”所带来的力量。那不仅仅是信息的传递,更是意志与情感的共鸣。他的能力,或许并非单纯的情报收集,更是一种……连接与共鸣的桥梁。
平静的日子缓缓流淌,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某种内在的改变已经发生。布洛妮娅变得更加沉静,眼神深处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明轩则变得更加专注,偶尔凝视某物时,会给人一种能洞穿表象的深邃感。
他们在沉淀,在消化,在为迎接未知的、或许更加广阔的未来,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