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还在吹，萧云谏站在寒山剑派后山崖口，手里紧握着那枚青铜令。他低头看了一眼青霄剑，剑身上的黑蚀纹停在第三节指节处，像一道刻上去的印记。
他知道有人在监视他。
但他不能停下。
星陨秘境就在前方十里，药尘的阴谋、夜枭的布局、白芷的失踪……所有线索都指向那里。他必须亲自进去看一眼。
“出发。”他低声说。
身后五名寒山弟子立刻跟上，脚步轻稳。他们接到命令，三百步外待命，不得靠近秘境入口半步。
萧云谏独自向前走。
地面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一圈圈符文从地底浮出，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空中飘着金色文字，笔画古老，是寒山失传已久的封印术。
这阵法不该存在。
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举起青铜令，在月光下对准青霄剑上的黑蚀纹。两道纹路一对照，竟然完全重合。黑蚀纹顺着剑身流动，最后指向阵心正中央。
这不是用来拦外敌的。
是引特定血脉的人进来的。
他屏住呼吸，把剑收回鞘中，一步步踏入阵心。
子时钟响。
脑中那道低语准时响起——
“秘宝藏凶，慎取。”
声音落下，四周安静得可怕。
他闭眼，用寒山剑心感应地底波动。心跳慢下来，气息沉入丹田。一丝极细的灵流从脚下升起，像水底暗河，只有一条路径没有被阵法扭曲。
就是它了。
他睁开眼，沿着那条线往前走。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符文就熄灭一圈。等他走出阵法范围时，身后的光阵已经彻底消失。
秘境入口是一道裂开的山缝，里面漆黑一片。
他没点火折，也没唤光球，直接走进去。
通道狭窄，石壁湿冷。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地宫出现在面前，穹顶绘着星图，四根巨柱撑起整个空间。正中间有三级台阶，台上悬浮着三枚晶石，分别泛红、蓝、青三色光。
墙上刻着一行字：“唯心存微光者，可辨真妄。”
他站在原地没动。
听潮录刚才说“慎取”，说明这里面有问题。三块晶石，只有一块是真的星陨核心，其他两个是陷阱。
他想起十六岁那年在万仞崖悟剑的事。那天他三天没吃饭，差点摔下悬崖，但最后那一念不是求生，而是不想让同门白白牺牲。
那种念头，叫守护。
他闭上眼，不再用灵力探查，而是让自己回到那一刻的心情。
识海里仿佛有回音。
刹那间，青霄剑轻轻震动了一下。
剑尖自动转了个方向，指向左边那枚青光晶石。
他伸手取下。
晶石入手温热，内部有星光流转，像是把整片夜空装了进去。这就是星陨核心，开启星陨通道的关键信物。
他刚把核心收进怀里，头顶轰然炸开！
碎石飞溅，凤昭从破洞跃下，赤金铠甲燃着淡金火焰，猩红披风扬起半空。她落地站稳，双刀插地，扫了一圈四周。
“你慢了一步。”她说，“我已经清了外围。”
她看向他胸口的位置：“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萧云谏点头：“是。”
凤昭走近一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种地方多待一秒都危险。”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震颤。
四面岩壁同时裂开，数十名九幽教高手冲了出来，身穿墨袍，手持魔纹锁链，直扑萧云谏怀中的核心。其中一人速度最快，指尖滴血，竟想用血祭之法强行抽取能量。
萧云谏拔剑欲挡。
可就在剑刃出鞘瞬间，一道玉葫芦从高台飞来，砸在地上炸开一团浓绿毒雾。冲在最前的几名魔修当场倒地，口吐黑血，抽搐不止。
紧接着，白芷从阴影跃下，裙摆翻飞，银簪闪亮。
她落在两人中间，笑了一声：“萧师兄，借你的剑用用。”
她话还没说完，青霄剑突然自己飞出萧云谏手中，直直落入她掌心。
所有人愣住。
包括凤昭。
白芷握住剑柄，剑身骤然亮起一道银光，接着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古老纹路——那是寒山掌门才能激活的秘纹！传说唯有历代掌门以心血唤醒，外人触之即焚。
可现在，它在她手上亮了。
剑气如龙卷起，横扫全场。剩余魔修被震退数步，有人手臂断裂，有人跪倒在地。
白芷轻轻一挥，剑锋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残影。
她把剑递还给萧云谏，语气轻松：“还你。”
萧云谏接过剑，手指有点僵。
这把剑从未离手。
也从不认外人为主。
为什么会在她手里亮起秘纹？
他看着白芷，眼神第一次有了怀疑。
凤昭也察觉不对，悄悄把手按在刀柄上，盯着白芷的一举一动。
白芷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衣袖，转身走向角落。
三人沉默片刻，准备撤离。
刚走到出口附近，萧云谏忽然停下。
他摸了摸胸口的星陨核心，感觉它比刚才更烫了些。低头一看，发现核心边缘渗出一丝极细的黑线，像虫子一样往他衣服里钻。
他立刻把它放进玉盒封住。
凤昭问：“怎么了？”
“没事。”他说。
但他们谁都没注意到，白芷走在最后面，左手悄悄藏在袖中。
她指尖捏着一枚染血的玉佩，表面刻着鹰爪图腾。
她的嘴角原本带着笑，可当看到萧云謇背影的那一刻，笑意一点点冷了下来。
雪开始下了。
三人踏着积雪往外走，风刮得越来越急。
青霄剑归鞘，但剑脊上的秘纹还没有消失。
它一直亮着，像一道没人看得懂的警告。
萧云谏走在最前面，右手按在剑柄上。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核心太容易拿到了。
白芷出现得太巧了。
而那句“慎取”，到现在才真正开始生效。
凤昭落后半步，目光在萧云谏和白芷之间来回扫视。
她没说话，只是把披风拉紧了些。
雪越下越大，埋住了来时的脚印。
白芷忽然抬头看了眼天空。
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
她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被风吹散了。
萧云谏突然回头。
“你说什么？”
白芷摇头：“没什么，我说这雪真大。”
她笑了笑，跟上步伐。
一行人继续前行。
远处山林深处，一道黑影站在树梢，静静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与星陨核心一模一样的黑色晶石。
轻轻一捏。
晶石碎裂，黑烟升腾。
地底某处，传来一声闷响。
像有什么东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