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醒酒汤后,司马郁反倒觉得酒劲上来了,正好是他午休时间,宴席那边一时半会儿的结束不了,便又美美的睡了一觉。
后面只记得迷迷糊糊的被人背着进了马车又不知怎么到了榻上,按惊蛰的说法便是一路呼呼大睡。
这一觉,便睡到了太阳西向。
司马郁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摸他的脸,一睁眼,大梦初醒般的又有些许迷茫。
他这是在哪里?
这轻纱帷幔,怎的如此精致,传舍规制都如此高了?
一旁的惊蛰见他醒了,赶忙掀了帐子将人扶了起来。
这喝了醒酒汤,头倒是不疼,可是现下这陌生环境他有些晕头转向的。
这里,不像他住的传舍。
这八尺宽的漆木大床,跟他定陶的炕有的一拼了。
他在自己书房中,睡的可是小榻。
“这给我整哪里来了?”司马郁迷茫的看着不远处雕花木柜,要不是看到眼前的惊蛰,还以为自己又穿哪里去了。
“还是传舍,不过是翟都尉的偏房。”任十八倒了杯水,递至司马郁手中。
明白了,这是总统套房,凭顾彦的官职,他们之前睡的都是大通铺。
“不是,我们自己不是有房舍么?”司马郁努力回忆着,好像并没有说要升级房间呀。
“说是要给你治病。”任十八说道,“换个好点的房间方便休息。”
司马郁听了,耸了耸鼻子:“我这病,他能治好我给他磕三个响头。”
“是谁要给我磕三个响头啊?”
就听那熟冷的声音响起。
就见翟义同顾彦带着个老头进了内室。
“见过翟都尉、顾史。”司马郁赶忙爬起来行礼。
“你是病人,快躺下。”翟义一脸和善的看着司马郁。
“我这病不用麻烦……”司马郁看到边上顾彦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立马改口:“多看看也好,没准能治呢。”
司马郁说罢乖乖坐着,手搭在一旁小案上,让那医者把脉。
就见那医者捻着胡子,面色逐渐凝重,缓缓说道:“郎君小小年纪,可这身体……”
“沉疴加新伤,我知道的。”司马郁抬眼看着支撑着纱帐横枨,平静说道:“前段时间阴雨不断,旧伤复发,腿也瘸了,这两日将将转好……”
“肾气似乎……”
“知道,肾气虚,畏寒肢冷……那是之前中毒了,伤了脏器,闹得全定陶的大户人家都知道我不能人道了。”司马郁平静说道,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嗯,现在可能很快宛城的也会知道了。”
“这是郎君隐私,我们医者不会到处去说的。不过郎君这病症绝非几日可痊愈,还得卧床静心养着才是。”那医者摸了摸胡子,似带了些许疑惑,拿了竹简,准备写方子。
“不行,我就喜欢到处跑,躺不住。”司马郁生无可恋的说道。
那医者似见怪不怪了,笑着说道:“小郎君莫要说笑了。郎君平日里还需清淡饮食,今日可是食用鲤鱼了?”
“嗯,吃了不少,今日我家先生没有跟着,放纵了些。”司马郁无奈说道。
虞晖让他最近不要吃公鸡和鲤鱼,可今日一见便忍不住了,一样没有落下。
“我看郎君这指甲有伤,可还需老朽再开些生甲的药膏?”那医者又问道。
“那多谢了。”
那药膏确实快用完了,也不知道宛城的药好不好用。
正等着医者写方,门外又吵嚷起来。
“谁允许他喝酒的?还醉酒到这个时辰?”
虞晖火急火燎的进了屋,一看屋里的阵仗,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虞先生,快来,这位是宛城的名医。”司马郁哪敢吃陌生人开的药,赶紧唤了虞晖。
虞晖行了礼。
“这是我军中的医师虞先生,平日里都是他管着司马郎君的药食。”顾彦简单介绍后问了那老医者:“这药方可否让虞先生看一看,以免之前吃的药有药性冲突。”
“这是自然。”那医者将竹简递过去,虞晖细细研究着。
看着看着,两个人出去讨论了起来。
翟义看了半天热闹,见医者退开,自顾自的坐在那席垫上说道:“郎君这手怎会如此,本来还想求幅墨宝带给家父的。”
“被小人陷害,受了刑。”司马郁淡淡说道:“很久未拿过笔了,还请都尉见谅。等我手好了自当献上一幅给都尉。”
司马郁对于画画这事儿其实挺无所谓的,等他拍拍屁股走了,画与不画且说呢。
画好了,说不定又能得些赏赐,画差了,就赖傅桓头上好了。
“甚好甚好,只是这定陶这般苛待郎君这般大才的么?或可来我南阳郡,定当好生款待。”翟义顿了顿说道。
好嘛,这也算人才输出了吧。
“听上去挺好的。”司马郁转了转眼睛:“不过为了补充《山海经》,我现下大部分时间还是同顾史在路上的多,迁往南阳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司马郁觉得这种事儿也没必要说死,多条路子多口饭嘛。定陶屁事儿太多了,换到这南阳也不是不行,这里距离新都也近,实在不行没事儿去王巨君的封地上混吃混喝也成。
突然有一士卒应门,进来后直接走到翟义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有什么是他VIp不能听的么。
就见翟义神色一凛,对着顾彦和司马郁拱手说道:“那就有机会再叙,我有要事在身,先不奉陪了。”
说罢带着人出去了。
司马郁长舒一口气。
这官场上惯喜欢拉帮结派,谁知道这翟方进是哪派的。
只不过好像有听说他同淳于长走的很近,司马郁还是不太愿意与他们走的太近。
不过要是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也是未尝不可的。
待翟义走后,虞晖溜达进了屋内。
“偷喝酒是吧。”虞晖不知哪里弄了个柳条,打在司马郁头上。
“说了多少遍,不能敲脑袋。”虽说没太大感觉,司马郁还是捂着头嚷嚷道。
“那你倒是长记性啊。”虞晖开始骂骂咧咧的随意抽着。
“哎哟,哎哟哟,好子青,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其实就喝了一口,那酒淡的很,我是装醉的……”司马郁上蹿下跳的跑着,完全不似方才那病态模样了。
恰巧惊蛰在一旁,便拉了惊蛰挡着。
“下次再乱吃乱喝,非打死你不可。”虞晖在床边又作势抽了两下,气鼓鼓的离开了。
司马郁见他走了,刚准备重新躺下,谁想这丝绸的被子太过顺滑,他一个没踩稳,左脚绊右脚,连带拉着惊蛰一起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