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门口小僮说道。
“你可知这是谁?”小内侍急眼道。
傅桓见两人吵了起来,便下去看看。
“谁来了都要排队。”小僮不卑不亢的说道。
“没几个人,排就是了。”傅桓对那小内侍说道。
小内侍只得巴巴的在那儿排起队来。
傅桓身子不爽利,便也陪着在边上站着。
外面看是没几个人,里面已经拐了几道弯了。
直到隅中四刻,前面还有四五个人的样子。
傅桓在马车里,都睡了个囫囵觉了。
他扒开车窗看看,就见一个熟人晃晃悠悠进了药庐。
他怎会来这里?
小内侍排队排的头昏脑涨的,见一人从他身边过去,径直进了一个诊室,立马喊道:“他怎么不排队?”
“他是我们这儿的大客户。”那小僮说道。
“什么是大客户?”小内侍现在心里极其不爽。
“他存了五十贯在这里。”小僮一仰头瞪着那小内侍。
有病吧这人,在药庐放五十贯钱。
确实有病,不然谁来药庐呢。
司马郁的风评就是这么被害的,那是上次傅桓赔他的医药费,既然是医药费,虞晖就直接拿走了。
“瞎说什么呢,那是东主。”杜仲拍了那小僮一下,“干活去。”
小僮吐吐舌头,拿了块布,擦灰去了。
杜仲扭了下腰,刚为一个病人接了骨,这还有三个要正骨的。
司马郁睡到这个点才起,落枕了,在诊室里同虞晖说了一声,去药房待着了。
他可不想在这里跟这么多病人一起,跟他的“钱钱”们坐在一起,闻着舒坦。
傅桓是终于是排到了,进入诊室,才发现所说名医竟是虞晖。
他与虞晖见过一面。
在杏花楼。
“你是这里的医师?”傅桓不禁问道。
虞晖对傅桓也没什么好感,毕竟心疼自家人:“这位郎君若是对我的医术有疑,大可换一家。病人若是不信任医者,那病也是没有办法治愈的。”
爱治不治,不招待。
傅桓隐约想起,那日好像就是这人将自己扎醒的,应是杏花楼请过去的。
既然都说好,那不如试试了。
傅桓没有多说,脱了衣服给虞晖看伤。
虞晖没想到这傅桓竟然还要他治,那来者皆是客,这种有钱人,多要点诊金就是了。
细细一看,泛起难来:
“这之前伤的时候应是有异物没有处理干净,如果要完全修复好的话,要割肉重生的。不知郎君是否受得了。”
割肉重生么。
“疼是会疼的,我可以熬一副汤剂,缓解一些疼痛。”虞晖又说道。
傅桓点点头:“虞先生尽管去做好了。”
“剜肉重生,疤痕未必能长好,我尽量减少创口,而且风险很大须得每日换药,建议住院。”
“住院?”傅桓不解。
“后院有病房,有药僮看顾,上药或者有别的突发事件,我们可以很快进行处理。”虞晖解释道。
“虞先生可否上门诊治,这段时间可以住在我宅院中。”傅桓问道。
“药庐里杂事繁多,还有很多病人,我不出诊的。”虞晖说道。
“那为何那日见先生在杏花楼?”傅桓又问道。
“东主说,这世间女子本就生存不易,看病更是不易,况且我也不是天天都耗在那里。”虞晖有些许不悦。
傅桓想了想,还是将这病早早治了才是。
“那住病舍等会需要先缴纳住宿的费用,具体是要单人间还是多人间等会跟药僮说。还有,最近可有吃过什么药,可有对什么药有过反应?”虞晖一股脑的问了。
傅桓听了,有些为难,天晓得司马郁那天给他吃了什么,想了一下说道:“日前吃了一支毛笔头。”
“毛笔头?”虞晖惊奇的睁大眼睛:“郎君为何要吃毛笔头?”
“一个认识的人开的方子,给我治眼睛。”傅桓说道:“先生应当也认识,就是那日在杏花楼,与我一起受伤的郎君。”
“呵,郎君倒是什么人开药都敢吃。”虞晖写着方子。
傅桓有些许想为司马郁抱不平,但是眼疾的事儿,他还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那我回头还得向他好好请教一番了。”虞晖在砚台边舔了舔笔见傅桓不说话,自顾自说道。
傅桓又想想,这种不合逻辑的事儿说了也没人会信。
“你方才说的是吃的狼毛吗?”虞晖又问道。
“我不知道,应当不是,是白色的笔毛。”傅桓回忆说道。
“哦,应当是不影响这药效的。”虞晖嘴上应承着,他方才反应过来,那几头神兽的毛,有奇特功效也不是不可能。
他以前怎么没想到。
“跟着药僮去抓药,然后去办理住宿吧,可以让家中下人送些或者购置些日常用品。”虞晖说完,将竹简递给药僮。
傅桓懵懵懂懂的跟着药僮走着。到了药房,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在这儿多辛苦啊,日日起这么早,跟我回家吧。”
“郎君,我不苦。”
“走啦走啦,我带你去珍宝阁挑两件首饰呗。”
“真的不用的……”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然敢强抢民女!
“你在这儿作甚?”傅桓见司马郁正抓着一女子胳膊,立马呵斥道。
他没想到,这司马郁去珍宝阁是去泡妹子的,那日他身边一开始好像确实有个一起说话的女子。
司马郁歪着个头,费劲转了过来,斜眼看着傅桓。今天是不是出门没有看黄历,来药庐,还能碰到这孙子。
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欠揍。
“少管闲事,治你的肾虚去。”司马郁没好气说道,想到那天他自己干的事儿,又有些许尴尬。
傅桓将那人变化的神情尽收眼底,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也尴尬起来,后退两步,与司马郁保持了距离。
不过司马郁说的这话却是不假,来这儿找虞晖的,十个男人九个肾虚,还有一个不孕不育。
“你!”傅桓没想到司马郁嘴这么毒,远远指着司马郁说道:“你瞎说什么?”
“不肾虚你来这儿干嘛?这济生堂远近闻名最擅长的就是治肾虚。”司马郁大声说道,铿锵有力。
傅桓没想到还有这出。
他只不过不想麻烦宫里的侍医,所以才来外面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那你来这儿莫不是也肾虚?”傅桓反驳道,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半个定陶的人都知道我肾虚,我来这儿怎么了?上次在相舍发生的事儿,傅郎君难道都忘了?”司马郁翻翻眼理直气壮的说道。
第一次见有人将自己肾虚喊的这么大声的,大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之势。
这一点,傅桓着实是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