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真的闯大祸了。不仅给自己开了个永久性的“阴阳眼”VIp套餐,好像还惹上了比看见鬼更麻烦的东西?
“闭嘴!”秦渊声音里充满了被麻烦缠身的极度不悦,“现在知道怕了?擅自触碰未知之物时,怎不过过脑子?!”
顾洲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剩下无尽的后悔和恐惧。
看着顾洲这副彻底崩溃、毫无生气的样子,秦渊周身的怒意似乎滞涩了一下。通过血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汹涌的极致恐惧和绝望,这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像噪音一样干扰着他,让他更加烦躁。
他极度厌恶这个意外,更厌恶这个蠢货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但另一方面,这个蠢货现在和他绑在一起,如果真被那些低级的灵体纠缠出事,甚至精神崩溃,反过来也会通过血契持续地折磨他。
麻烦!天大的麻烦!
秦渊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盯着沙发上如同失去灵魂的顾洲,眼神变幻莫测,最终化为一种极其不耐的、咬牙切齿的冰冷。
“收起你那副没用的样子!”他厉声喝道,声音里的杀意稍减,但嫌弃依旧满满,“再让我感觉到你这恶心的情绪,我不介意亲手让你彻底安静!”
虽然依旧是威胁,但顾洲却莫名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或许不会立刻被杀掉的信号?
顾洲努力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崩溃的情绪,红着眼睛,胆怯地看向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玄色身影。
所以…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那一晚,顾洲几乎没合眼。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根本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地下室里那些扭曲绝望的影子、角落里一闪而过的模糊灵体,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即使强行睁着眼,也不得安宁。
客厅的阴影里,那个穿着旧围裙、不停擦拭着虚无桌面的老太太虚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准时出现,重复她那无意义的动作,发出极其轻微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楼梯口,那个蹦跳的孩童虚影偶尔跑过,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风。
甚至在他卧室的墙角,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其淡薄的、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小小影子,时不时发出一种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精准地钻进顾洲的耳朵,折磨着他的理智。
这些灵体很弱,弱到秦渊甚至懒得投去一丝目光,它们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也远不如秦渊的万分之一。但它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像背景噪音一样持续不断地污染着顾洲的感官。
以前感觉不到的时候,尚且可以自我安慰是心理作用。现在看见了,每一帧画面都在挑战他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每一丝阴冷的气息都在提醒他——你和非人生物共处一室。
恐惧像潮水一样反复冲刷着他,最初是惊涛骇浪,后来逐渐变成一种持续不断浸泡。他缩在被子里,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惊跳起来。
天快亮时,他才在极度的疲惫和精神恍惚中勉强睡去,但睡眠极浅,梦里光怪陆离,全是扭曲的鬼影和秦渊冰冷的注视。
第二天上班,顾洲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得像鬼。
挤地铁成了新的煎熬。车厢里拥挤不堪,空气污浊,而在这之外,顾洲的“新视野”让他看到了更多东西。
车厢连接处似乎倚靠着一个面色青白的男人,低着头,脖子呈不自然的弯曲。角落里蹲着一个模糊的小影子,像是在捡什么东西。甚至偶尔能瞥见站台上有一闪而过的虚影,茫然地望着列车驶离……
他死死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胃里一阵阵翻腾。周围的人群对此毫无察觉,依旧刷着手机、聊着天,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这恐怖的VIp观影席上。
“哥们儿,没事吧?脸色这么差?”旁边一个好心的阿姨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洲勉强摇摇头,声音沙哑:“没…没事,有点晕车…”
他难道能说自己是看见鬼看晕的吗?
一到公司,他就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拼命泼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镜子里的人影憔悴不堪,眼窝深陷,瞳孔里还残留着惊惧。
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好几次把数据输错,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但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总觉得有视线在盯着他,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是他还没看到。
下班回到家,打开门的瞬间,他甚至有了一种奇怪的归属感,至少这里的脏东”,他差不多熟悉了……吧?
然而,麻烦才刚刚开始。
或许是因为他能看见了,那些原本只是无意识重复着生前行为的弱小地缚灵,似乎也隐约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那个总是擦拭桌面的老太太虚影,在他经过时,擦拭的动作会微微停顿一下,空洞的目光似乎会朝他偏移几度。
那个蹦跳的孩童虚影,开始尝试着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虽然不敢靠近,但那好奇的跟随更让人毛骨悚然。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个总在墙角哭泣的小影子。当他夜里实在受不了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忍不住朝那个角落看了一眼时——那团小影子似乎瑟缩了一下,然后……竟然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片带着湿漉漉泪意的黑暗,正正地望向了他!
“!”
顾洲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心脏狂跳,一把抓过被子蒙住了头,再也不敢往那个方向看。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仿佛因为他给予了回应,那个弱小的灵体就此认定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顾洲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睡眠严重不足,食欲不振,注意力无法集中,整个人变得恍惚、易怒、神经质。他不敢关灯睡觉,不敢在屋子里视线乱瞟,甚至开始害怕回家。
这种持续性的高强度精神折磨和负面情绪,如同不断上涨的污水,通过血契的链接,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另一端的秦渊。
一开始,秦渊只是极度不耐烦,用更加冰冷的气场压制顾洲,警告他“安静”。
但顾洲根本控制不住。极度的恐惧和崩溃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压下去的。
于是,秦渊也开始不得安宁。